“太子殿下。”谢以安看向他,眼神却算不上恭敬,道:“阿靖虽是殿下的侍卫,说到底不过是个下人,如何能对王妃动手?”
谢景修浅浅一笑,道:“世子这话错了。”
“何错之有?”谢以安冷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殿下莫非要袒护一个下人?此事若传出去,只怕殿下声明有损。”
谢景修道:“其一,阿靖不是下人,他是东宫禁军侍卫统领,是正二品的官员。其二……”
他顿了顿,看向颜凝,道:“阿凝是孤未过门的妻子,虽是晚辈,可细论起来,倒比康王妃的身份还贵重些。王妃对阿凝不敬,阿靖身为东宫禁军侍卫,自然要保护阿凝的安全,只有功,没有过。”
他说着,向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谢以安,道:“世子说,孤所言是否有理?”
谢以安抬眸看着他,半晌,方道:“殿下所言极是。”
谢景修浅笑一声,道:“如此甚好。”
他说着,又命颜予潭将那碗拿来,道:“既然血已相溶,便可证明这孩子是世子亲生的了。世子还不带了人回去?若还在此处纠缠,便休怪孤治你一个无故骚扰朝中官员的罪过了。”
谢景修眼里依稀有些笑意,可话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谢以安的唇紧紧抿着,却不敢再做纠缠,只道:“是。”
他命人扶了康王妃,便拂袖离开了。
颜冰抱着孩子,孤孤单单的站在原地,却根本没有人照应她。她眼中皆是落寞,连话都来不及说,便赶忙跟了上去,生怕他们丢下她。
周姨娘早已心疼得捂住了胸口,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颜凝摇了摇头,又看向谢景修,道:“殿下怎么来了?怕我应付不来吗?”
谢景修笑着道:“孤自然相信阿凝,孤只是路过,便来瞧瞧。”
颜凝自然知道他是放心不下,也就没再纠结下去,只道:“既然来了,殿下便进来喝盏茶罢。”
“是阿凝烹的茶吗?”
“自然。”
“那孤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相携着入了府,众人也都跟在他们身后,一道去了前厅。
颜宗翰见颜凝进来,早已等不及了,正要开口问却撞上了谢景修的眸光,又赶忙住了口,只站起身来,道:“殿下怎么来了?”
谢景修笑笑,道:“孤是来见阿凝的。”
颜宗翰赔笑道:“是,是。”
谢景修道:“大人有什么要问阿凝的问了便是,不必拘谨。”
颜宗翰这才安下心来,看向颜凝,道:“阿凝,怎么样了?”
颜凝道:“阿爹放心,世子与那孩子的血相溶了,此时他们已带了颜冰回去了。以后大约也不会再来了。”
“这就好。”孟氏听着松了口气,道:“列祖列宗保佑,颜冰虽蠢笨了些,到底还算懂些道理,没让颜家当中丢脸。”
“这脸还丢得不够吗?”颜宗翰恨恨道:“只怕再给我五张大脸,都不够她丢的!”
孟氏叹了口气,道:“如今这样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只盼着以后我们和康王府再无瓜葛也就是了。”
众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便各自散去了。
谢景修和颜凝跟在周姨娘身后,直到周遭无人,颜凝才开口道:“姨娘今日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周姨娘的背影一颤,缓缓转过头来,打哈哈道:“阿凝指的是什么?”
颜凝道:“姨娘难道不奇怪吗?谢以安明明说了,若姨娘不答应他的要求,他便将颜冰和那孩子赶出府去,可姨娘分明没答应,他怎么就心软了呢?”
周姨娘大惊道:“你知道?”
颜凝点点头,道:“事到如今,姨娘还想护着颜冰吗?”
周姨娘赶忙跪下来,道:“阿凝,就算是姨娘求你,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老爷!他若知道颜冰这样帮着康王府害颜家,定然饶不了她的。”
颜凝眼眸如冰,道:“姨娘错了,无论阿爹知不知道此事,我都不会放过颜冰。”
“阿凝……”
“姨娘,她都把你逼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你还要为她说话吗?”
周姨娘听着,忍不住哭了起来,道:“阿冰是错得厉害,可是她也是没办法啊。世子根本不在乎她的孩子,也根本不在乎她。世子说了,若她能帮他做成此事,他便想法子封她为侧妃,她是迷了心窍啊。”
颜凝扶了她起身,道:“姨娘,她为了一己之私,至家族名誉于不顾,这也就罢了。可她连你都欺骗利用,丝毫不考虑事情败露之后你的下场,这样的人,你还要护着吗?”
“可……”
“今日那碗水里本放了盐,是殿下命人悄悄加了白矾,这才让血溶到了一处,否则,现在的颜冰早已是身败名裂,还要连累整个颜家跟着她抬不起头来。到时,谢以安大可闹到陛下面前,告阿爹一个欺君之罪,斩首流放都是轻的。姨娘难道还要护着她吗?”
“阿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帮不了你啊。”
“我要姨娘告诉我,谢以安打算让你做什么?”
颜凝逼视着她的眼睛,周姨娘仓皇低下头去,挣扎再三,她终于开口道:“他让我把一个稻草小人放在老爷房里,我瞧着那上面有陛下的名讳和生辰八字,实在不敢把它带入府来,便把它烧了。”
“厌胜之术!”
颜凝和谢景修脱口而出。
大宋谁人不知,陛下最忌讳这些,谢以安是当真想要颜家的命啊!还好周姨娘不算糊涂,要不然,可不是要惹出惊天大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