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的文学家不乏描摹女人,描女人的胸臀肩腰,摹女人的一颦一笑。
徐志摩、郁达夫这些男人写女人,丁玲、张爱玲这些女人也写女人,曹植写,曹雪芹也写,伍尔夫写,马尔克斯也写。
好像女人天生就注定被观赏,且总能被观赏出一番滋味来。
不过,这时,我在观赏他,观赏少有人落笔描摹的雄性之美。爽心悦目之时,脑子里却飘不出什么名言佳句,突然发现,写男人的笔墨,历来用的太少。
我靠在床头,用被子掩着自己,我看着他洗澡出来,浴巾绕在腰上,正用毛巾擦头发。
他湿着头发时格外好看,像是不畏风雨,像是大汗淋漓,大丈夫不拘小节,明明他只是刚洗了个澡,却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他似乎是万年前部落里的雄性,跋涉几十里,带着风霜雪雨之气回来,为等他们回来的姑娘们,带回刚猎到的肥美的鹿。
“看我干吗?”他扔下毛巾,双手垂在身体两边,眉毛上挑,明亮的眸子里有一丝不屑。
我躲开他的眼神和质问,继续品鉴他的上身。
他好看的脸以下,是他清楚的锁骨,一左一右,像一道分割线段,提醒我下面便是他的身子,是我着重要看的地方。
他缓步走向我,一会儿,我要双手扣在他的两道锁骨上,于他身上栖息。
他的肉坚硬但不硌人,像是经过万次捶打的年糕一样筋道,或是像刚要融化的硬糖,表面缓缓流淌一层浓稠的糖浆,无数支花蕊中归拢而来的蜜,带着一丝山间的清气,在溪底的鹅卵石上流淌。
他肩膀周围的几块肌肉,像是古老的大陆,碰撞、隆起,聚起座座山峦,洒落道道阴影。他平坦而宽阔的胸,像一面结实的鼓,他坐到我身边,我使劲砸下去,便传来轰轰的响。
他没拦我,我便又窜到他的背后,薄薄一层肌肉裹着他的肩胛骨,我摸着他的肩头然后滑落,用头顶抵着他的腰,像是对着一面神圣的墙祈祷。
我缠在他身上,勾着他的脖子绕向他的脸,他的下巴向上抬,眼眉却向下坠,他仍还是他的样子,但他的呼吸全变了。
我掠过他的呼吸,游向他的脸,我像一只松鼠,伴着雨中松针的味道,游荡在松林间,寻找我的果实。
他抬手环住了我的腰,我一激灵,发觉自己又被他捉住了。
“你今天别欺负我。”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比他少时更加深邃。他也看着我,没说话。慢慢的,我分了神,开始打量起他长长的睫毛。
慢慢的,他的胳膊从我腰上挪开了,我不再被箍着、拴着,我得到了他的赦免,一点点被允许的自由,给了我继续探索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