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梁树叶忙着夹菜。在外面吃饱是吃饱了,但是想家里的饭菜。
半碗米饭下肚,梁树叶的思乡之情总算缓过来了。“秋生叔,家里都好着吗?大牛牛出去吃草了?”
“出去了。一早上放开棚子,它就出去了。吃饭前我还瞧见他在你家地边吃草呢。”秋生吃完饭,端着碗水笑呵呵地看向梁树叶。
“坨坨他们最近下山了吗?我吃完饭就去找他们。”梁树叶大口扒着饭,“秀娘婶子,我瞧着南方卖的布和咱们这都不一样。我扯了块花布回来,给春花做褂子穿。”
“你还想着春花呢。”秀娘给他夹菜。
“我给云善弟弟也扯了块布。”梁树叶笑着说,“比坨坨织的好。”
秋生一脸欲言又止,秀娘赶紧给他使眼色,“有什么事等吃晚饭再说。”
梁树叶看看秀娘又瞧瞧梁树叶,“秀娘婶子,咋了?家里有事?”
“没啥事。”秀娘说,“你先吃,吃完饭和你说。”
梁树叶一口气扒了两碗米饭,这才停下手,摸着肚子一脸满足。“我在外面就想着家里的饭。南方的菜和咱们的不一样。他们吃甜口的。”
“那是真不一样,咱们都吃咸的。”秋生把碗里的水喝完,将碗放到桌上。
秀娘开口,“树叶,山上好像出点了事。”
“什么事?”梁树叶停下动作,看向秀娘,“小丛他们没事吧?”
“应该是没事的。”秋生说,“先前坨坨来过一次,说云灵山要封山了,叫不要担心他们。封山这事我都没听过。”
“隔日我去山上寻他们,发现在山里怎么走都打转。原先一条路通上山的,现在也找不到云灵观。整个山里还有很大雾气。”
“许是云灵观里的道长们封了山。那里的头的道长都很厉害的。”
“找不到云灵观了?”梁树叶腾地站起身,“花娘他们呢?他们人呢?”
“后来就没见过。应该是和云灵观一起被封在山里。”秀娘道,“树叶你别急。云灵观的道长都是有法力的,说是要封山也不奇怪。可能再过几个月山就开了。”
梁树叶颓然地站在那。他以为回来就能见到家人,没想到家人却不见了。“坨坨还说什么了?”
“刚过完正月十五,云灵山来了一伙人。说是胡阳城有妖精,专门偷鸡。一个城里没剩多少鸡。他们特地来云灵观请道长收妖。”秀娘说,“云善一直闹着要去找你。他们就跟着胡阳城的人一块去了。”
“一直到上个月中旬,有一天,花娘、西觉、兜明和坨坨一块来了。云善和小丛都不在。”
“我就问云善和小丛去哪了。”
“坨坨什么也没说就哭了。花娘说他两在山上玩。我瞧着坨坨的样子,肯定是有事发生。”
“我再问,花娘什么也不说。给了一个钱袋,让我们照顾好你。说这是给你攒着娶媳妇儿的钱。”
“我数了一共三两银子。”
“他们说还要去趟南方。”
“过了有五六天,天黑后,坨坨一人过来的。一身灰,身上还带着不少伤,红肚兜都被撕开了条大口子。”
秀娘回忆着,“我以为他在外面被别的孩子打了。就问他怎么回事。”
“坨坨不说,交给我一小块碎掉的镯子,让我带着,说是关键时刻能保命。说完就急急地往山上跑,你秋生叔怎么都追不上。”
秀娘回屋,将坨坨交给他的镯子碎块拿给树叶看,“我瞅着,这像是云善手上那个小黑镯子。这个颜色比那个淡点。里面还有些其他色。除了云善,我没见过别人带这种镯子。”
梁树叶拿过碎块,仔细瞧,黑色里裹着黄色、绿色,瞧着是云善的小镯子。
“这是西觉家的传家宝,怎么就碎了。”秀娘看着镯子碎块很心疼。
“我担心他们出事,第二天让你秋生叔上山看。谁知道山里就跟有迷阵似的。”
“我们后来又去过几回。”秋生在一旁说,“都是雾气,找不到方向,找不到路。”
梁树叶心想,怎么会这样呢?他们遇到了什么事?云善和小丛去了哪里?有兜明在,坨坨怎么会挨打受伤?坨坨那个性子,在外面受欺负不会一声不吭的。
梁树叶不相信云灵观真的没了。他当即带着大黄就往山里去。
秋生和秀娘不拦着他,让梁树叶把小黄一起带去。
梁树叶带着两条狗,走过自家田里。看着大牛牛低头在吃草,他走过去,手拍在牛身上。“大牛牛,我回来了。”
“哞哞。”大牛牛转头对着梁树叶叫了叫,见梁树叶往前走,它慢悠悠地跟上。
田里的麦子绿油油,今年应该会有好收成。梁树叶想,今年得多留粮食。要是山上的粮食没种好,还能让西觉和兜明下山扛粮食吃。
他领着大黄、小黄顺着记忆里的路上山。沿着小道一直走,拐过一个大石头,能看着小道是向上的才对。可真正看见那条小道,梁树叶愣住了。这条道是向右下坡的,不对,路不对。
他索性不走小道,顺着记忆中向上走,走全是树和石头的地方往上攀爬。任他怎么爬,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大石头那。
“和秋生叔说的一样。”梁树叶站在原地,看着前面雾气朦胧的树林。
“坨坨——”
“小丛——”
“云善弟弟——”
梁树叶想,兴许他们听到就会来接他了。
“坨坨——”
“小丛——”
“云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