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桃乐得当小白脸,图个清静。
王悦觉得桓桃真是有意思,一脸狼相却整日在外头装孙子,众人不知道,桓桃虽然表面上瞧着狼心狗肺,实则还是投桃报李的。
入夜了,桓桃坐在王悦床头,翻着本册子给王悦念诗,尽是些不堪入耳的淫|秽之诗,他淡漠地一句句往下念,俨然已经将读书人的脸面干脆地抛了。能有这福气摧眉折腰事权贵,还在乎什么面子里子的?
王悦闭着眼躺在榻上睡觉,忽然问了他一句,“桓桃,你心里头不平?”
“为何不平?”桓桃望了眼王悦。
王悦道:“我打听过了,听说你从前挺清高的,我让你念这些东西,你嘴上不说,心里头恨我吧?”说着话,他瞥了眼桓桃。
“想多了。”桓桃漠然地望着王悦。
王悦给桓桃看笑了,“那我瞧你怎么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桓桃心道我本来就这样,懒得装了罢了,他倒也没多说什么,拂了下袖子问道:“你还不睡?我外头还有两摞文书。”话外音是你赶紧闭眼睡吧,我要忙着钻营去了。说完他又拿起那册子给王悦念书。
王悦听了一阵子道:“问你个事,你读这些东西心里头什么个感觉?”
桓桃抬眸瞥了眼王悦,“要听实话?”
王悦眼睛忽然一亮,点了下头,“说来听听。”
桓桃难得冷淡笑了下,将那叠册子随手合上了,“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也配叫赋?我七八岁写得都比这强。”他随手将那书往王悦怀中扔了过去,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脸的从容轻慢。
王悦揽住了书,望了眼桓桃。
桓桃觉得王悦真是个没见识的人,这种书外头白送都没人要,文人骚客自得风流,写淫|诗也有玩法,这种书确实入不了他的眼。他看了眼不说话的王悦,随手从一旁的案上捞过纸笔,提笔蘸墨。
桓桃随手给王悦写了首赋,王悦拿过来看了会儿,手微微一顿。
桓桃看着王悦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冷淡道:“送你了。”
王悦低头看着手里头那张极为浓艳的赋,心情绝非复杂二字能道尽的。
瞧这遣词造句,绝对行家啊!王悦虽然不懂鉴赏,但看得东西多了,也能感觉出来些,他瞧着那东西竟也能觉得面赤耳热。王悦嘴角极轻地抽了下,他抬头看了眼桓桃。
年轻的官吏一身孔雀蓝,眉头忽然微微挑了下,依稀可见当年少年狂狷。
王悦觉得,自己当初莫不是瞎了眼,桓桃这哪里像是个老实本分的小吏,这是千年的黄鼠狼成精了!
次日一大清早,王悦去找桓桃。
桓大人坐在堂前又是一派勤勤恳恳的老实人模样。
王悦将文书往桓桃面前一扔,道:“跟我上街!”
桓桃抬头看向王悦,不明所以。
王悦道:“前段日子不是打仗吗?朝廷缺钱,手头又没什么东西了,府库里还积压了一大堆麻布卖不出去,皇帝让王导想想办法,王导推我这里来了。”
桓桃没懂,不过他仍旧老实地起身跟着王悦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