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边如玉质般的翩翩公子一般道着歉意,她却在无人得知的角落里攥紧了裙角。
半晌后,她轻吐出一口气:“无事,臣妇并没有什么,陛下无需为此道歉。”
“那便好。”眼见着慕容曜也松了一口气,“那是朕头一回经历,就怕不分轻重伤了皇嫂。”
此话一出,气氛再度陷入了沉默。
相雪露没有想到慕容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知道他身边干净得连只母蚊子都看不见,为太子时便没有妃妾,登基为帝后亦是如此,也猜测过他可能连那种教导人事的宫女都没有过。
但是实在没有想到,他会这般光明正大地告诉她,他与她,是第一次。
她是该表示不介意,他并没有把她如何,还是回答,她也是第一次?
无论是哪种话,都可以让她羞愤到地底里去。再者,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尤其在乎那方面的能力,若她说问题不大无什么事,说不定会被他认为是说他不太行。
她现下还有求于他,还是别把他惹恼了,虽然慕容曜平日里面上都不显神色,但是谁知道他心里又是如何想的呢。至于另一种回答,她和晋王的表面婚姻至少外人并不知道,平白说出去,反而容易惹了猜疑。
于是她只是模糊地说:“臣妇已经记不太清当时的细节了。”
许是因为与他坐得太近,相雪露甚至看到了他的面上微微带上的——遗憾之色?
“那便可惜了。”慕容曜道,“若是皇嫂记得清晰一些,朕也好具体去弥补皇嫂受到的损害。”
“不然,若是弥补不够,朕就颇觉歉疚了。”
于是,相雪露停顿了一下后,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过后腰肢有些酸痛,喝了陛下的药以后,便要好多了。”
说起来,那天他给她喝的避子汤倒是颇为神奇,不但有避子的功效,还连带消除了她身上的酸痛疲惫。
这几天,她时常感到惫懒,倒很是怀念当时喝完以后的感觉。
“不过,陛下是第一次的话,无什么经验,也是正常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陛下以后选秀有了妃嫔,便有经验了。”她尴尬地做了一个结尾。
“那倒不急。”慕容曜轻笑道,“如今摆在面前的事,才是要紧。”
“皇嫂说的对,以后有的是机会,只是如今朕必须先紧着皇嫂,补偿皇嫂,才有心思去考虑其他。”
相雪露最怕的便是慕容曜这句话,若是以后群臣问起,陛下何不充盈后宫,他便在上首笑盈盈地道:“因为朕忙着弥补皇嫂。”么。
群臣又问:“发生了何事,又要怎么弥补?”慕容曜便说:“朕与皇嫂有了苟且,乃不得已而为之。”
她光是想想,都要炸了。
她总觉得,今晚来找他,将从前被掩盖下去心口不宣不再提起的事再度拿出来说,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甚至有可能,以后的一些事情的发展,在不知不觉中,就要变了。
彻底向她不曾掌控,未曾预料的方向滚滚而去。
但是她实在是毫无办法,她为了救雪滢,只能如此。
“那陛下是答应臣妇了么?此次和亲,臣妇的妹妹雪滢是否从此安全了?”她急需得到他的许诺,生怕事情在转瞬即逝间又生了变数。
“如果皇嫂要求的是此事的话,朕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他很轻易地便应了下来,比相雪露想象中的要顺利一百倍。
“只是皇嫂,确定只有这个要求?”他忽然问她,话语中有几分莫测。
“是的,陛下,只要您能让臣妇的妹妹摆脱和亲,臣妇就权当那夜的责任与陛下毫无干系,日后陛下也无需因此对臣妇有所亏欠。”相雪露哑声道。
“皇嫂言重了。”慕容曜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古怪的笑意,片刻之后便消散了,“若是日后有机会,还是应继续弥补皇嫂的。”
“只是未想到,皇嫂只是用朕的承诺在朕这里换取一个简单的要求。”他的面上似乎流露出一丝惋惜。
“臣妇并不觉可惜。”相雪露清醒地答道,“能够用来换取臣妇家人的安危,再值得不过。”
今天这件事,让她再次明白了,慕容曜的权势有多么大,作为帝王,他便是天下之主,旁人都越不过他,他一言一句均是圣听,手微微一抬,便可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乃至于天下的命运。
而她,虽然明面上是尊贵的亲王妃,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她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无力。
“皇嫂竟是这般看重家人。”他望着她,若有所思,随即轻轻一笑,“朕知道了。”
“今日朝臣与朕议事,关于此次与西域联姻之事,各有争论,不过,对于提兰王子提出的让相二小姐作为和亲人选一事,大部分人均表示不妥。”
慕容曜微微往后靠了靠,倚在宽大的龙椅靠背上,有几分倦懒,他遥遥望着她:“虽然在西域,十岁出头成婚的人并不少,但是以我中原的礼节,还是太过超出行轨了。”
“嘉朝作为八方来朝,万民所归的,本就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如何也不能随着边疆小国的章法行事。答应了他们,反倒失了嘉朝仪面。”
“再者,两国之间的国事也并非是姻亲就可以决定,需要一个女子去维系。于情于理,都并非要非和亲不可。盟约根本在于利益所托,在场的诸位大人们,和朕都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