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雪露一怔:“陛下请说。”
“此事过后,朕深感愧疚,过意不去,还请皇嫂日后给朕一个补偿的机会,以解朕之心结。”他态度诚恳,神色认真,“这是朕深思熟虑之后下的决定。”
相雪露见他如此坚持,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了同意。
总归,答应了这么一件小事也没有什么。
慕容曜见她终于答应,面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先前两人之间都是极为紧绷严肃的气氛,现下,相雪露才发觉,他们还是处在一个很尴尬的环境里。
先不说旁的,就连她自己,虽说是躲在了床角,也只是暂且地用衾被遮掩住了。
至于她的衣服,昨夜她便好像是披着浴巾进来的。
方才光顾着与他商议事情去了,她也是此时才发现,慕容曜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赶紧收回了眼睛。
而且,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为了裹住自己,将衾被扯去了大半。
相雪露莫名有点心虚。
这个间隙里,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床榻之上只有一条薄被。
“陛下,您若有事,便可以先行离开。”她委婉地说道,其实是想让他尽快离开床榻,穿好衣服,免得徒增尴尬,继续僵持。
说罢,她便被子挡住了眼睛,不再看他。
床榻微微一动,耳朵边很快出现了细微的衣物悉窣声,她听见他的脚底落在地面的声音,听到他系带折襟的声音。
视觉的消失反而让听觉更加灵敏,时间过的格外漫长。
终于,听到他淡冷的声音传来:“好了。”
相雪露向他看去,一番整饬过后,他玉带银冠,美服华裘,看上去就好似天宫走下来的俊美仙君化作的人间顶顶豪奢人家的贵公子。
衣衫严丝合缝地扣着,袖摆间自带清风,矜贵得不可亵渎。
倒显得此时仪态不整地半躺在床上的相雪露像是那个理亏的人一样。
不过,确实,在那一瞬间,看到他的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相雪露仍然升起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梦幻感以及罪恶感。
如此一个年轻的美男子,竟就这么……
她强行打住往下想的心思,就见他对她颔首:“皇嫂可先继续休息,余事交给朕处理便好。”
虽然相信他处事的魄力,但她怎又可能继续睡得下去。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找一身可以穿的衣服,离开这是非之地。
还未等她开口,他就好似勘破了她的心意一般:“瑶台中并未存放女子衣物,朕这就命人取一些过来供皇嫂取用。”
说罢,他歉然一笑:“便权当是给皇嫂的赔罪之一。”
相雪露摇头道:“不用,一套就可。”此时什么衣物都是无关紧要的了,只要是能穿出去的就好。
她也并不觉得慕容曜那里会有什么女子的衣物。毕竟他可是这么多年,权贵中不近女色的少见怪人,要不是昨夜,她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短时间内要取到衣物,多半是派人从宫人那里借用一些。
想到这里,她抬首对他道:“陛下,可需我报一下大致的尺码?若是实在麻烦,那就算了。”
此时,已走到门口的慕容曜顿住了脚步,回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用。”
“皇嫂且安心。一切有朕。”
说完这就话,他就走了,只留下相雪露坐在床上,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就明白过了是怎么回事。
她猛地扑回床上,将脸埋进厚厚的枕头里,羞愤不已,都不敢露出脸来。
直到鼻端传来一股浅淡的龙涎香的气息,她才意识到,这床铺上已经遍地都染上了他的味道。
如此强烈,不可忽视。
他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气息却还要留在这里,强势霸道地入侵属于她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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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柠绿檬一睁眼,便发现自己睡在了凉亭之内,而相雪露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眼见晨光已熹,显然是到了第二日早上。昨夜最后的记忆便是相雪露让她们不要跟着,说自己想一个人在湖边散步。
她们就与她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在后面走,再往后,好似就是一股浓重的困意骤然袭来,然后不知怎得就来了这凉亭睡着了。
此时苏醒过来,心里陡然涌上来一股惊慌,昨夜相雪露醉得不浅,又在湖边漫步,玉明湖水深几丈,若是因此出了什么意外,她们如何担待得起。
于是急忙起身招呼宫人寻找了起来,一并命人通知了太后那边。
只可惜遍寻无果,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有其他宫人来报,陛下那边,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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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曜走后,室内的空间尽数留给了相雪露一人,房间内骤然出现的空寂,让她复杂的心绪微微平静了一些。
随之而来的,是方才身上被忽略的异样感觉。
此时清晰地显现出来,她只觉着从脚尖到发丝,都充满着疲乏与酸麻,也不知道昨晚的境况是到了何种程度。
理智再次提醒着她,与她这般的是她丈夫的弟弟,前小叔子,一个素来恭谦称她皇嫂的人。
白日里,他们恪守礼法,嫂友弟恭,深夜里,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