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皇兄,是我心中唯一的皇兄,所以我也只愿叫他皇兄,而不是二皇兄。”
“皇嫂……”他可怜巴巴地望着相雪露,“您就让我这样叫吧。”
方才慕容澈又提到了慕容曜,让相雪露脑海中立马重现了一遍上次的情景。
顿时太阳穴突突地跳。
但一低头,又看到慕容澈这副可怜企求的样子,想到他幼时便没了娘,霎时间又有些心软。
或许是从小缺乏女性长辈的陪伴与关怀,才会对她如此依赖。
既然这孩子喜欢这么叫,那便让他这么叫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左右,慕容曜应也不会经常与她同时出现在慕容澈的面前。
他政务繁多,没那么闲。
想定了这一切,她不再纠结于那些心事,沉下心来教导慕容澈笔墨。
指导一番后,相雪露让他描绘面前的静物假山石,她则撑着头坐在一旁看着他画。
只是,这个过程太过漫长无聊,今日又惠风和畅,十分舒适。
以至于她,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醒来已不知道何时。
记忆方回笼,还来不及泛起丝丝尴尬,身体上的感觉便传来。
并没有想象中的僵冷,反而被柔软的东西包绕着。
她看过去,发现身上披了一件深青绀蓝色的缂丝披风。
相雪露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朝前看去。
慕容曜正微微俯身,用手握住慕容澈的手,教他一笔一划地落笔作画。
他狭长的眼眸无比深邃,此时因为神色认真,里面越发闪动着耀眼的光。
眼角微微上挑,带出一股风月惑人的余调出来。
临近午间的金色阳光,透过竹叶,打在他挺拔宽阔的肩颈线上,染上斑驳的碎影。
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相雪露微垂下视线,盯着他们的落笔处,缓缓开口:“实在抱歉,方才不小心睡着了。”
她看到他手下一顿,随后耳边传来:“无事,皇嫂若是乏累,可以继续休息。”
他的声音不像往常那般沉冷,而像缓缓流淌的江流,从她的心尖上淌过。
相雪露猜不透他的情绪,只是欲将身上的披风解下。
慕容曜今日穿着同色的衣袍。
“多谢陛下关切,这件披风……就先还给陛下了。”
她本以为他会心领神会地接过,然后将此事默契地揭过去,当作没有发生。
未想到,他忽地搁下笔,伸手向她颊边探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躲。
“别动。”他的声音很平和,没有命令的语气在里面,但相雪露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慕容曜轻轻地拢过她颊边一缕散乱的发丝,将之别到她的耳后。
全程只花了短短一瞬,却又仿佛无限拉长。
他很快收回了手,唇角弯起一丝轻浅的笑意:“皇嫂的面上,还有未消的痕迹。”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多言,朝他们微微颔首,提步离去了。
只留下呆若木鸡的相雪露。
她让宫人拿来万春芙蓉铜镜,才看到了脸上因方才压在桌案上,产生的仍未消去的印痕。
慕容曜乘着御辇离开兴安宫不久后,将手微微抬起,对着天光,映出了缠在他指间的一根纤细发丝。
发丝看上去,纤细,易折,像极了某个人,也像极了她的细腰。
但他知道,事实分明不是表面上这样。
他收回手,用指尖慢慢捻动着发丝,面上一时有些神情难辨。
良久后,他温温一笑。
第8章 8 得罪
慕容曜走后,相雪露微微回过神。
但还是有些恍惚的样子。
她揉了揉眼睛,转首看向慕容澈,问:“陛下何时来的,怎未叫醒我?”
“唔,皇兄两刻钟前就来了,”慕容澈转动着笔杆,黑眼珠滴溜溜地跟着转:“他让我不要叫醒您。”
说到这里,他兴奋了起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不过皇兄今天真的好温和,好容易说话,以往对我也都是温温淡淡的,今日却教了我两刻钟丹青!”
“看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担心您着凉,取下自己的披风,就给您盖上了。”
慕容澈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相雪露心脏微有些不正常的跳动。
她鬼使神差地出口:“他说了担心我?”
话刚出口,相雪露就自觉失言,不过慕容澈只是一个小孩子,倒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
“这倒没有。”慕容澈用手摸着自己的小下巴,“不过我敢打赌,一定是。只不过皇兄向来比较不露神色。”
看着他笃定的神情,相雪露才平静下去的心湖再度荡出了涟漪。
她用手攥着披风的边,都微感到有些发烫,披风上似乎还带着他的温度。
沉郁而又包容。
慕容澈看着皇嫂微微失神的样子,欲言又止。
其实他没有说的是,在很久以前,他就感觉到了,每次见到皇嫂后的一段时间,皇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虽然面上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却会多赏赐他吃一块芙蓉糕,或者满足带他去看武士比斗的愿望。
就连皇兄身边的曹公公那几天也是心情舒畅,格外宽和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