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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曜离开后,附近驻守的锦衣卫开始撤离,王府门前的永安巷才解封。
道上重新有了人,王府的大门亦纷纷迎来前来吊唁的宾客。
其中既有与晋王府交好的世家,也有沾亲带故的府邸,更多的则是不算密切,但为了礼节前来悼念的。
相雪露忙着一个个招待问礼,才过了没多久便已有些疲乏。
此时又出现了一个“熟人。”
“长姐。”来人声音和悦,“好久不见。”
说话的人是个少女,她面容姣好,气质外扬,满头珠翠,虽身穿素衣,但看上去却不像是来吊唁的样子。
此人乃是相雪露同父异母的妹妹,乔芊语。
至于她为何与相雪露不同姓,则与上一代的瓜葛有关。
相雪露的外祖父是如今的内阁大学士,卫国公相和颂相大人。
相和颂无子,膝下只有二女,长女是相雪露的母亲,次女为先帝继后,当今太后。
当年,相和颂没有兄弟,亦与远方亲戚关系恶劣,便起了择婿生子,继承门楣的念头。
被选中的正是相雪露的生父,乔成文。
乔成文是子爵府的嫡次子,注定继承不了爵位,子爵府又中落多年,外强中干,乔成文便想着另辟蹊径,寻得前路。
恰好这时卫国公招婿,他便起了这份心思。
若是对于寻常男子来说,入赘必然是一件有辱门楣,羞耻的事,但乔成文心态很好,他相貌英俊,又懂得钻研相大小姐和卫国公的喜好,再加上他出身尚可,很快就被选作了人选。
婚后不久,他就与相大小姐生下一女,依照先前的约定,孩子都跟相家姓,这便有了相雪露这个名字。
在相家做女婿的几年里,乔成文安分守己,对妻子体贴,对岳父孝敬,相府上下都对他很满意,只等小夫妻俩生下男孩,就上禀朝廷,立为世子。
不过,好景不长,相雪露七岁那年,母亲因难产而死,只留下年幼的她和刚出生的妹妹。
乔成文眼见继承相家家业无望,开始暴露出真面目。
相大小姐去世后不到两个月,乔成文就回到了安康子府,同时,还接回了他养在外面多年的外室。
外室带回来了两个孩子,大的那个,就是乔芊语,只比相雪露小一个月。
一切都是那么的显而易见,乔成文从一开始便欺骗了卫国公府满门,欺骗了整整八年。
相和颂一气之下与安康子府断绝了所有关系,并对外宣称,相大小姐的两个女儿永远都只是相家的人,和乔成文再无干系。
相雪露也谨遵外祖父教诲,不与乔家人接触联络,如今,哪怕在街上遇见了,也只怕如路人一般陌生。
是以,今日遇到乔芊语一上来便叫长姐,相雪露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上次见到长姐,依稀还是在长姐的婚宴上。”乔芊语唏嘘道,“妹妹犹还记得,晋王一身红袍,丰神俊朗,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羡慕长姐得觅佳婿。”
“可如今,不过区区数载,长姐已是成了未亡人。以后,长夜孤寂更与谁人说?”乔芊语说着,似乎情到深处,拿起帕子在眼角拭泪。
“昨日妹妹惊闻噩耗,担心长姐难过,今日一早便赶过来想安慰一二。”
乔芊语说得动人,相雪露却听得面无表情。
她甚至觉得再听她说下去都是浪费时间。
这时闻到远处飘来的药香,她忍不住走神,慕容曜临走前留下的药方煎好了?
她的身子站了这么会儿以后更加酸痛,此时只想赶紧应付完眼前这帮人,然后回去喝药休息。
乔芊语不知道相雪露正心不在此,神游天外。
她铺垫了这么久,终于说到了想说的重点。
“正巧妹妹最近有件喜事,说出来也让长姐高兴一二。”乔芊语嘴角微翘,“妹妹前几日与江夏郡王定亲了。”
说完这句,她抬眼看相雪露的反应,见她面色沉郁,心里更觉快意。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便不再多留。
乔芊语柔声道:“长姐好好休息,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要累坏了身子,妹妹日后大婚,还想着姐姐去观礼呢。”
相雪露随意地一点头,没有说什么。
她此时满脑子都想着乔芊语快点走,她好偷溜回去休息,压根没太注意听她说了什么。
面色不好也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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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芊语脚步轻快地走到了王府的庭院里。一路上不少人见到了她都和她互相问礼。
一切,都是因为她成了郡王的未婚妻。
她出生后,一直活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而相雪露,则被所有人捧在掌心宠爱。
后来她恢复了身份,但依然活在相雪露的阴影中。
相雪露嫁给晋王后,更是成了京城无数人艳羡的对象。娘家强势,夫族尊荣。
而她,还是那个不起眼的子爵府旁支小姐,只能卑微地仰视相雪露,和其他人一起行礼,称她为“王妃娘娘”。
就在乔芊语痛苦地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被相雪露踩在脚下时,变故突发,晋王死了。
与此同时,她将成为高贵的郡王妃。
相雪露没有儿女,这辈子都注定要困在王府,在那一亩三寸地里守着活寡,人生已是看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