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醒下意识放松了手,于是她落荒而逃,没了影子。
人没了,迟醒回神,一脚揣在门上:“草!!!”声音压抑又愤然。
广播室是在三楼,林时茶小跑着下楼,转了个角去了综合实验楼,她一路走一路看四周,顺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重生……
有这回事么?
还是说上天看她生命太过于短暂,施舍她让她重新活一回,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半年,她会再度死去。
上天是想让她重新体验她人生中最为痛苦的半年么?
综合实验室一楼转角的卫生间,林时茶面对着巨大的洗手间镜子,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齐腰长发,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汗水黏湿,她的心跳很快,快的不正常。
不过不正常也是对的。
林时茶平复呼吸,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子,翻出两个药丸丢进嘴巴里,没有喝水就这么嘎嘣的嚼了嚼咽下去。
脸色这才开始好转。
事情说来话长了,但这是林时茶严格意义上第一次回想自己的这一生。
父母在她出生后不久离异,她被丢给了年迈的奶奶抚养,因为太小,生活条件不好,刚学会走路就患病,奶奶没钱做手术,药钱又贵,就一直这么吊着。
她前世会在今年夏季做手术,因为奶奶攒够了钱,但不幸的是她没能活着从手术台上走下来。
爱是什么?
除了奶奶无条件宠溺的爱之外,自小因为生病独来独往,还经常搬家的林时茶从未体验过被人爱着的滋味。她承认自己不算是什么好人,就算知道一些事情不对,但她还是会为了达成目的去做。
比如迟醒边珩等四人,他们四个是水路镇上最为出色的四个男生,为了得到他们的喜欢和爱意,她分别耗费了不同的时间和精力将他们哄到手,瞒着他们四个同时交往。
前世也是在这个时候露陷的,她当时没有选择解释,后来因为意外发病休学回家,再后来就是手术,她直到死也没有再见过他们四人。
其他三人怎么样了林时茶没有在成为灵体后故意去追寻,反而是沈默,布孔不入的出现在城市的角角落落,不过也是自然地,他是个星二代,来水路艺校读书也只是历练而已,毕业出道是在正常不过的流程和选择。
没想到一睁眼又回到了翻车现场。
整理完思绪之后,林时茶打算直接回家。现在是开始逐渐炎热起来的四月末,太阳已经有些毒辣,林时茶穿着校服外套还有一些寒冷感。
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
她死后,经常守护着奶奶,奶奶孤家寡人的,一直将林时茶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死后,她一夜苍老十岁,连下床都困难,整天以泪洗面,没多久就去世了。
她是唯一能触动林时茶心灵的人。
迟醒四人顺着学校广播室往外走,沈默小声说话,声音带了一股子没长大的奶味:“那我们现在就走吗?不知道茶茶去哪里了。”
为首的迟醒没有回头,他背影凌厉而冷漠,侧脸过来时下颚线条优美,眼睛斜视:“你愿意陪她上课就留下吧。”语气颇为嘲讽。
边珩就是这所学校的高三学生,他倒是没有说话,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形瘦高的霍以南冷淡开口:“我先回学校了,下周学校有个辩论比赛,我资料还没有准备妥当。”他一向是全镇的顶尖学霸,往日一件白衬衣,踩着单车路过水路镇通往思索不同高中的年华路,总能引起路过女生的频频注视和低声的讨论。
迟醒闻言嗤笑一声。像他这种不爱学习的学渣,什么事情都能比学习重要,也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些学霸好像以学习为天的态度,甚至多嗤之以鼻,迟醒也当然是这类人,不过人各有志,所以他不说什么。
沈默小奶狗低低的疑惑声在身后传来:“霍以南,你不难过吗?”
霍以南说话了么?迟醒没怎么注意到,他停下了脚步,正前方的校门口,穿着洗校服有着及腰长发的女生的背影刚刚过去。
他轻轻蹙起眉眼,下一刻又烦躁的啧了一声,“走了!”
林时茶迎着风儿,忍不住奔跑起来,跑了两步她就有些难受,可是她不在意。原来奔跑是这样的感觉,她身体不好,自懂事以来,就不被允许跑步,因为身体会承受不住。
既然知道自己既定的结局,她就丝毫不在意了,放开了奔跑,知道跑的呼吸不过来,她才扶着树停下来喘息,回头看去其实也没跑几步她就已经这样难受。
从口袋里找出一元硬币,公交车恰好来了。
前世不知道自己会死在手术台上,所以总抱有希冀,觉得自己能活到老,所以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着,不敢跑步,不敢吃一些刺激性食物,努力的保护着自己,一边又享受着迟醒等人的呵护和关心,体验被爱的安逸。
而现在,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不会忽然死掉的感觉真微妙,因为她彻底放开了。林时茶看着车窗外过往的行人,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
迟醒是坐在出租车上收到的林时茶的短信。
—你同意分手了吗?
迟醒脸色顿时铁青下来,用力戳了下回复:不同意是要让我头戴三顶绿帽子吗?!
那边很快又来了信息:不对,你是我最后一个交往的,你头上其实没有绿帽子哦。
迟醒顿时炸锅:你特么还挺引以为荣的???
那边安静了许久没动静,迟醒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他都觉得自己魔怔了,林时茶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药,或许是因为没得到?她跟他交往半年,压根不让他碰她,顶多拉拉小手,他想亲她她死活不让亲。
或许是因为这个吧?
迟醒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这时,手机屏幕再度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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