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绀香回到了自己的内殿,才发现这里的物什竟没有一丝一毫变化,连床上挂着的帷幔颜色都和往日一样,似乎她只是离开了短短五日,而不是五十年。
等她环视了一圈回来,眼神轻飘飘掠过几个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人,他们俱是被吓得一颤。
“抖什么?我会吃了你们不成?”
“不......不是。”
云遗善有些好笑地望着她,季绀香被看得一阵尴尬,一脚将那个抖成筛糠的人踹出去。“他伤势如何,还不快说。”
打头的人冷汗直冒,谦恭地低着头,答道:“回......”他掂量了一下叫谁主子死的没那么惨。“回主子,云......云公子受了较重的内伤,不可再强行催动灵气,日日服用碧血丹,一月便好了。”
云公子?
季绀香挑眉:“照你说的办,一月后要是没好......”她眼睛微眯,语气带着满满的威胁。
“不不不......不会的,一定好一定能好。”
几人连忙起身,把恢复元气的药留下就逃跑似的出去了。
云遗善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笑出声,被季绀香恼怒的瞪了一眼。
“你以前也是这般?”
“你当这里是什么仙府不成,魔域中即便并非人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却也没一个是善茬,尤其是这帮子炼丹的,入了我魔宫受我庇佑,自然是有代价的。他们中有人曾杀人全家只为取药,也有拿婴孩炼丹的混账,同样有为了修为更上一层自己投靠来魔域的。我不对他们狠,他们可阴损着,想法设法的在背后算计我。”
季绀香说着说着就摸到云遗善的手,将他的手捞过来握住。
“离开云梦泽前,我把穆雪茵给送到虞家了,虞秦遭了这么一出,查到背后缘由,铁定不会让她好过。”见云遗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季绀香又不乐意了。“我就是这么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你与我可是拜过天地的人,不能反悔。”
云遗善揉了揉她的脑袋,“永远都不反悔,你若是以后不想面对这些凡尘琐事,我们换一个地方住也好,都随你。”
在某些方面,季绀香不得不承认,云遗善比她坦荡的多,说不当魔王就不当,说要杀了谁那人就一定死。
“那你还疼不疼啊,干嘛要逞强,你说自己一个人不行我就回来帮你啊,这么拼命做什么?”季绀香虽是责备的话,语气中却满是关切。
她也后悔自己一时不愿意回魔域,才闹得云遗善想早些回去,强行平息了叛乱的人,受伤也是在所难免。而他现在受了伤,她一样是要回来。
“不疼,过些时日就没事了,莫要担心。那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了。”
“知道了。”季绀香趴在床沿,云遗善与她离得极近。
他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抬了抬季绀香的下巴,自己微微俯身,将她的唇含住,轻柔的厮磨辗转,温热的舌尖探进去,不再像上次的青涩,反而是急切又蛮横的,将她口中的每一寸占有,搅乱气息和理智。
直到有人敲门,季绀香用力将他推开,擦了擦殷红的唇,喊了一句:“干什么?”
话一出口,带着可疑的沙哑和娇媚,连她自己都僵了一瞬。
曲流霞站在门外,手顿在半空,觉得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
云遗善笑了一声,问道:“怎么了,你说吧。”
“栖云仙府的人传信给主子。”
曲流霞指的主子,自然是季绀香。
“传信?”季绀香站起身来,嘀咕道:“该不会是徐檀又出了什么事吧?你确定这信没有诈?”
她刚要起身,被云遗善按了回去。
他的手指抚过季绀香红肿的唇,她反应过来后,脸颊又开始发热。
能把书信寄到魔域的宫殿来,必定是花了极大的功夫,这么远的路程,灵蝶极其耗损灵气,而书信又容易让人截了。
季绀香有些奇怪,白雁歌是不可能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曲流霞偷偷看了眼云遗善身后的季绀香,被云遗善冰冷的眼神扫过去,立刻收回了视线。
“是谁的信?”
云遗善关上门,将信拆开,上面空无一字。“剑宗的秘术,你应该看得出来。”
季绀香的手在指上轻轻一触,纸上的字慢慢浮现出来:一月初七,师父会受刑,废去修为压入地牢一百年。师祖废去修为,关押五十年。望季姑娘能搭救,在下不胜感激。
一看到这说话的方式,季绀香就认出了宋寄雪的手笔。她摊开手,书信在她手上燃成了灰烬。
“肯定是白雁歌给他出的主意,居然求到我的头上来了。这小子怎么说也得叫我一声师叔啊,求人帮忙也不知道说几句好话的死脑筋,也不知道徐檀怎么会看上他。”
尽管季绀香表面上云淡风轻,一副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的样子,她眼神中微妙的慌乱仍是暴露了此刻真实的想法。
云遗善坐在她身边:“你想救他们吗?”
季绀香挺直脊背:“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
“还有三日,你当真要看着他们死?”他只怕季绀香一时意气,日后想起来会后悔。
她的语气弱了几分:“又不是我杀的人,干我什么事?”
话虽如此,她脑海中却不断想起不久前张赤云持剑挡在她身前的模样。
昔日少年的身姿竟已如此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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