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说实话清欢听了他这番话自己都有点回不过神,这还是那个神智清醒时宁死不肯屈就于她的穆云琛吗?竟然这么听话!

清欢伸手撩起一缕他肩上的长发,绕在手指上漫不经心的问:“你这是,想开了?忽然这般温逊听话,我都不习惯了。”

穆云琛轻叹道:“抚了郡主美意受尽磋磨是一天,好好的与郡主相处也是一天,穆云琛晓得如何取舍。”

“是么,别又是肚子里酿着什么逃出去的主意。”清欢忽然松了手,弹开那一缕丝滑的长发,“再让我抓到,可是要重罚的。”

穆云琛苦涩一笑道:“逃,能逃到何处,但有如此父兄一日,逃出这里,别处亦有囚笼等我。”

清欢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之前打听到他母亲当年因是与已婚的父亲私奔出来的,所以受到整个穆家的轻视,他父亲又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薄情之人,以至于母亲色衰爱弛后穆家人越发看轻了他们母子,后来家中兄弟更是妒忌他小小年纪才华横溢,变着花欺负他,如今他中举初露头角才名渐显,眼看将来不是池中之物,那心胸狭窄压了他许多年的长兄便坐不住了,更不能容许他一日出头有了反击的力量,竟是想着法子要毁了他。

“你放心,既然跟了我,我绝不会让人再欺负你。”清欢将白皙柔软的手搭在穆云琛臂上,为他亲手解了束缚又将宽袖撩上去,细看他臂上的鞭痕。

第14章 邀请赴宴

穆云琛还不习惯被她触碰,有些躲闪:“不碍事了,上了几回药,已经不痛了。再者,郡主下手也不算重。”

清欢细看看他身上的鞭伤确实不太严重了,一笑道:“自然是不重,真要是下了狠手,你这一身皮肉就不能要了。”

清欢说完已经将他的衣袖放了下来,整整自己的衣裙站起来道:“我今儿有事,你在家好好休息吧,肩上的伤也不必在意被人看了去,还是上了药晾着,晚膳后给你送几件新衣,明日与我一道去万寿园爽日斋赴宴。”

穆云琛一改之前的平静,抬起水杏眸惊诧道:“与你一道赴宴?”

穆云琛虽然明知日后清欢公开了他作为男宠的不堪身份会让自己被京中读书人不齿,甚至日后的科考仕途也会受到影响,但他毕竟抱着一丝侥幸,想着清欢虽然风流浪荡的名声京内皆知,可真名实姓与她有牵扯的男子却无人知晓一个,想来这也是清欢的手段,所以他不必太过担心这段关系会立即影响名声。

可他哪里想到昨日才忍辱负重的屈就于她,明日她便要带他公然赴宴,穆云琛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怎么,与我一起辱没你了?”清欢听出了他声调中的不安与抵触,不悦的挑起眉梢,嗤笑道,“还是你以为没有我,你能得到皇家宴请白少陵的帖子?”

穆云琛的水杏眸几乎是在顷刻就被“白少陵”这个名字点亮了,其他杂七杂八的担心瞬间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于酷爱诗词文章的年轻人来说,能够见到行踪不定的“诗仙”白少陵,那简直就是人生美梦成真的时刻。穆云琛才十七,他对诗词文章更是有些痴性,一听能见白少陵整个人都跟做梦似的欢愉起来。

“高兴了?”清欢抱膀看着目露惊喜的穆云琛,殷艳的红唇一勾,不屑道:“要不是为了你,这劳什子的宴会我才懒得搭理,诗词歌赋的,一帮文人酸的要死,无趣。”

穆云琛确实只顾着高兴了,但潜意识里却闪过一丝纳闷,他前次误入清欢年少时的绣楼,分明见她好生收集了无数诗文珍本,且翻看的痕迹甚重,便是案头的词集里也有她做的不少注解,根本不是附庸风雅的摆设,她明明极爱诗词,怎么眼下又说出文人捻酸的话来。

清欢哪里知道穆云琛想的什么,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没工夫猜他的心思。只是走到门口菜半是奚落半是调侃的对穆云琛道:“你可放一百个心吧,你们一帮文人在那里捻酸作诗,我绝不围上去找恶心,远远躲清闲去,叫你一个人好生的把白少陵看个清清楚楚。”

清欢说完就出门去了,兮姌跟在她身后却没有立刻出去,她朝穆云琛盈盈一礼道:“虽说机缘巧合穆九公子才会身在宇文家,但有些话奴婢也还是要跟您讲清楚。家主在穆九公子之前却有许多心仪爱宠,但奴婢还从未见过家主对哪一个像对您这般用了心。虽然前番家主对穆九公子用了一番过激的手段折辱了九公子,但也是亏得家主用那法子,若没有那一遭,九公子中着伤身的药,说不好听些,一两日便有性命之忧,便是有幸挺过来,不过两三日也会坏了阳元根基。”

穆云琛听着兮姌这些刺耳的话,抿紧了淡唇。他听过元林鑫当堂辱骂清欢,以他的聪慧也有推断事情的能力,他不得不承认尽管兮姌的话难听,但事实的确如此。

“奴婢从不指望穆九公子对家主有什么真心实意,只是不希望您不明真相,为了那番救命的‘折辱’记恨家主,枉费了家主在您身上的一番心思。”

尽管穆云琛不会因为那件事记恨清欢,但让他放下对清欢的芥蒂却也不易,好在他明白是非,冤有头债有主,再怎么有怨有愤也轮不到他找清欢讨债,毕竟满心坏水的元林鑫和他不怀好意的哥哥才是始作俑者。

穆云琛脸色发白,但还是调整了情绪,对兮姌温声道:“兮姌姑娘多虑了,此事原委始末我皆明晰,我既是男子之身,少许委屈,有什么打紧。”

兮姌一笑道:“穆九公子想得明白最好。”

兮姌从正院出来时,清欢正站在与跨院相通的小花园里,在一株花香四溢的合欢树下吹风。

“家主,该说的都点到了。”兮姌行礼道。

“好。”清欢负手随意的绕着那颗大合欢树走着,好像想起了很多年前与哥哥、弟弟在树下嘻嘻的场景。

她扬起头让细密的晨光透过枝叶落在她姣美的面容上——秋景依旧,恍若经年。

“兮姌,去趟元家,送一份厚礼探望元林鑫,顺便跟他要解药,把穆云琛身上那恶心的脏药解了。”

“是。”

清欢看着应过之后就再没说话的兮姌,忽然笑道:“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兮姌双手交叠在身前,站姿优雅的低头道:“他不是家主选择的第一个男子,但却是最重要的一个。”

清欢笑了笑算是默认,她望着合欢树上粉色的花朵道:“要对付火眼金睛的元林川,必须让穆云琛真的喜欢上我。我瞧穆云琛此人骨头硬心却软,要攻克他的心门须要温火慢炖,万事想在他前面对他好。只要他真的喜欢上我,我就不信凭元林川怎么厉害,还能把千真万确的事看假了。”

兮姌婉声道:“家主说的是。就是不知道若穆云琛真的爱上家主该如何,毕竟相思催人,家主也不会真的给他感情,他日后可怎么办呢。”

清欢勾唇一笑,眸底冰凉:“你还为别人打算呢,区区一个庶子的死活,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清欢每日并不清闲,再去看穆云琛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见清欢进来,坐在罗汉床小几前写字的穆云琛立刻站了起来,青衣落拓,微微低头道:“郡主。”

清欢漫不经心的走进来道:“没人告诉你,家奴见着我该跪着迎吗?”

穆云琛闻言震惊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清欢。

第15章 对我温柔一点

清欢见他的面色由白皙变作苍白最后泛出隐隐青色,手指扣紧目露挣扎,不由笑出了声:“逗你的,别站着了,坐。”

清欢怎会不知,让他放弃尊严,让他奴颜婢膝下跪迎接,这可真比杀了他还难呢。

穆云琛心底大大的松了口气,有些事他纵然勉强自己恐怕也是做不到。

“让你好好休息,却在这儿写上字了?”清欢随手翻着穆云琛小几上的诗稿,“我瞧瞧都写的什么——”

她随手拿起一张,是一阙未写完的词:心在贺兰千里帐,可叹月夜高墙影,浮生若梦。

清欢爱诗词,也懂得解诗词,穆云琛这词与“身在天山,心老沧州”异曲同工,是人生如戏寥落至极,抑郁不得志的表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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