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青楼坐落在望京一角,没了宁修和山河镜,这里不过是一处破旧荒废的空楼,充满了岁月刻画过的沧桑。
辰时,街上人来人往,修士在青楼里忙进忙出,他们送走楼中的厉鬼,也拉出了井下那具属于良人的白骨。而良人死在万来香外,因此他的魂魄并不在这里。
叶女的良人怕是早就转世离去了。
如今留下的只有这具伤痕累累的白骨。
他们的故事在很早以前就结束了。
带出良人尸骨的修士们想到这点,同时叹了一口气。
世间遗憾事常有。
而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坐在家中的陈生也是如此认为。
他将木盒放在腿上,坐在窗前,对着院中的花树思考了一夜。
一连在家中休养了两日,陈生的身体好了许多。来到陈府的乾渊尊与他说,其他人这两日都在找山河镜的下落,只可惜没有任何线索。
陈生对山河镜一事的后续不感兴趣,只问了一句:“这几日怎么没有见到小圣峰的人?”
他这么一提,乾渊尊这才想起来有一件还未与陈生说。他道:“忘记与你说了,那位孟邗死了,小圣峰的人这几日估计腾不出手来。”
孟邗死了?!
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陈生错愕地瞪圆了眼睛。
是谁杀孟邗?
听到这个消息的陈生十分茫然,想了许久也没到杀孟邗的人可能是谁,更不知道杀孟邗又能让对方得到什么。
因为这事,他坐在窗前沉思许久,始终没能理清头绪。
京彦不晓得他沉默的原因,只走到他的窗前,敲了敲一旁的窗框,说:“今日就是万兆节,而你之前放话出去,说会带叶女去万兆节。可叶女如今的模样你也知道,百姓虽是知晓前因后果也敬重你,可要他们与异物同行,还是过于勉强了。”
陈生也懂,“我知道,你也不用勉强他们。”
陈生说是这么说,可眉头却不自觉地皱起,也是十分头疼。
看得出陈生为难,京彦瞥了他一眼,又说:“可街上不热闹,又怎么能算得上是节日,故而……”
察觉到他有话要说,陈生抬眼。这时京彦抬手指向正门,守在正门旁薛离咧嘴一笑,轻快地拉开了大门,献宝一般的挥了挥手。
陈生微微睁大眼睛,随着吱嘎一声响起,他的瞳孔里出现了许多人影。
那些身影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明明是不同的人,可在今日却又有些相同。
来望京的修士八成都来到了陈府。他们手中拿着纸灯等物,瞧着有意为节日增添几分喜气。
“这是……”陈生愣住了。
见陈生诧异,京彦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他说:“这群人不请自来,说是街上太冷清觉得无趣,想要趁着百姓不出门,闹上一闹。他们说,让你只管天黑出门就行。”
而像是在附和,门口的人群这时都笑了起来。
心中一股暖意升起,陈生瞧着门前修士,心中感慨万千,唤来了陈五,吩咐下去:“准备一下,今夜我们都去街上看花灯,”这话说完他又想起,“帮我准备几件新衣裳,给叶女也备一身,最好再给她找着珠花头饰。”
话到这里,陈生见一个红影突然出现。接着是——
“闪开闪开!一群大男人懂什么叫打扮!”
越河县主带着侍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一手拿着胭脂,一手拿着木梳,一路小跑来到了叶女身旁,明艳的身影就像是夜里亮起的火光。
不过她来时吼的声音大,可看到叶女之后表情一僵,露出了害怕又不想表露的一面,一边抖着手给叶女上妆,一边又板着脸装作不怕,惹得薛离一直在笑她。
陈生见此轻笑一声。
与此同时,附近街道也很热闹。
“这个架子怎么弄?”
“你看我这个糖人捏的像不像……”
“什么都不像。这就是个长条!”
准备冒充凡人的修士头疼的站在街上,其中那几个拿着纸灯的更是不知该把灯笼放在哪儿。
一群人正对着架子想着怎么摆放,忽听身后有人说:“纸灯放在这里点起来不够亮,瞧着会很乱,架子最好斜过来。”
不知是谁在说话,修士们顺着声音看去,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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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
陈生和京彦等人站在门前,陈生将叶女引到门前,为难地说:“我之前说过要带你去万兆节上逛逛,只是……对不住了,今日街上可能不会热闹。而我没在这日出过门,也就不知道你想要看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色。”
提到这点,陈生也有些遗憾,因此当陈五打开门时,陈生并不是很期待。他不止不期待,还担心叶女会失望,为此心神不宁了片刻。结果面前木门一开,对面的街道不似往日冷清安静,而是一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景象。
今夜,望京被温暖的灯火包围。橙黄色的暖光探入门缝,照在了陈生的脸上,为那双眼睛添上柔和的光。
无数的纸灯挂在道路两侧,街上摊贩人群密集,夜景繁华的程度好似年节,又比年节多了几分自在轻松。
手中拿着糖人的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一旁是正耐心听着糖人摊主讲话的修士。
少女们拎着花灯,与年轻的学子们相遇。而不远处就是上了年纪互相搀扶的夫妻。街上不同的人聚在一起,汇成了节日景气,带来了浓浓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