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屋中,天子歪斜在榻上,双目放空。
燕云戈看他这样,玩笑道:“让陛下操劳至此,还望恕草民之罪。”
陆明煜懒洋洋瞥他一眼:“客气什么?谁对我好,我还是能分辨出的。”再说,他练完之后有暖和的宫室待着,旁边李如意把什么都备上了,那些真正的士卒却不会有这种待遇。再喊累,未免矫情。
燕云戈听着这话,忍不住笑笑,起身从旁边拿了个瓷瓶。
陆明煜已经昏昏欲睡。燕云戈再坐下前,他正暗暗想,还好选了封玺之后的日子来,否则真是太耽误事儿。
就听燕云戈道:“这是活血的药膏。还请陛下宽衣,我为陛下涂药。”
陆明煜眼睛闭着,像是睡着。
燕云戈看他,正进退两难,忽见陆明煜抬起眼皮,像是用了极大意志力,说:“这种事,让李如意来就行,你不必操劳。”
燕云戈遗憾,口中还是争取:“只怕李总管手法有差,不好让药膏完全起效。”
陆明煜挣扎。
从前与燕云戈只在床上有些许温情时候,如今燕云戈却在床下也待他颇温和。说实在的,他不太想打破眼下状况。
但燕云戈说的又是正经理由。陆明煜相信,李如意来的效果绝度没有燕云戈亲自上手好。
今日只是开始,往后还有两个月呢。只看理,陆明煜也不希望自己的骑射练习之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出岔子。
“只是为陛下解乏,”看出陆明煜有所松动,燕云戈再接再厉,“陛下无需忧心。”
陆明煜瞥他,眼神:忧心什么?刚说你正经,这会儿又来装大尾巴狼。
燕云戈被他看着,一脸无辜。
陆明煜没忍住,笑了声,说:“行,你来。”一顿,“你说过的,只是解乏。”
“只是解乏,”燕云戈低声重复,“自然一切都听陛下的。”
第9章推拿酸,软,难以言喻的舒畅。
讲话的时候,燕云戈神色坦然,陆明煜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丝狡黠。
都听陛下的。陛下要他不行,他自然不动。可陛下若是要他做些什么,他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明煜似笑非笑,并不戳破。
往后所有门窗都关上,室内愈暖。
重重帷帐,彻底隔绝床铺内外。
李如意忧虑地站在屋门边儿上。他虽然搞不懂陛下要和少将军玩哪出,却本能地觉得眼下情况不对。从前天子与“云郎”相处,可没哪天像今日这样,把所有宫人都驱走,只余他们两个。
这种时候,万一将军记起什么来……
可自己能站在门边上,还是竭力争取的结果。
李总管一番忠心未被天子留意。他只好竖着耳朵,叹着气,仔细分辨床铺方向传来的动静。
再说床上。
正值晌午,按说是天色明亮的时候。可惜窗子、帷幔……一层一层,隔开了光。
到床上,只余下一片昏色。
陆明煜原先已经在宫人们的服侍下脱去外裳,只剩一身雪白亵衣,用江南上等贡缎制成,柔软地贴在身上。
但燕云戈看了,还要他再“宽衣”。理由都是现成的,总不能把药膏涂在衣服上。
陆明煜听着,心尖狂跳,勉强维持面上镇定,提出:“既然今日主要操练腰背,那药也是涂在背上?”
燕云戈含笑看他,点头。
陆明煜得了理由,在燕云戈面前背过身,手这才拢上自己领口。
他原本觉得背对燕云戈会好些。但当亵衣从肩头垂落,看不到燕云戈是如何神色、作态,陆明煜反倒想了许多。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上演,身后燕云戈的视线宛若明火燃烧。
“陛下?”燕云戈叫他,“请趴在床上。”
哦,听嗓音,似乎没什么不同。
陆明煜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微微尴尬,又庆幸燕云戈看不到。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提前转身,也算有所收获。
天子在床上趴下,身下被褥都被地龙同样熏得暖意融融。原先还不觉得,可这一趴,倦意顿时再度涌上。
他暗暗警醒,不能就这么在燕云戈面前睡着。想到一半,听到轻轻“啵”的一声,借着嗅到药香。
燕云戈打开了瓷瓶塞子。
陆明煜侧头去看,见燕云戈将瓷瓶倾斜过来,其中的已经融化的药液呈现出一种藕粉的质地光泽,落在少将军掌心。
一下倒了小半瓶,其中些许从燕云戈指缝流出来,滴在床铺上。
燕云戈没在意。他估摸着分量差不多了,便对陆明煜说:“陛下,草民要开始了。”
陆明煜眉心一跳,想,分明是正经平常的事,怎么被燕云戈说得这样古怪。
他随意应了声,下一刻,药液淋在他背上。
被触碰的瞬间,陆明煜肩胛骨不自觉地收缩。
并不是因为药液多凉。相反,原先已经融化、如今又经过燕云戈掌心的药液很暖。但那么落下来,就在他背上、腰后。很轻,会随着自己脊柱的线条缓慢流淌。感觉实在古怪,让陆明煜整个背部开始发酥发麻。
还没等陆明煜掩饰自己的反应,燕云戈的话音紧随其后。
他低声说:“陛下,放松。”
话音入耳,陆明煜瞬间忘掉背上的感觉,眉头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