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宜惊得汗毛倒竖,贴着背脊骨生出一片细密颗粒,她从没有和霍珣这样近距离接触过,下意识便要将他推开。
素手微抬,旋即又垂在身侧,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顺从一些。
守在殿外的近侍听到了这清晰的裂帛声,不久之后,滴答雨声被其他声音盖过,暧昧气息在空寂的大殿流转。
到了后半夜,里头动静方歇,那近侍垂手侍立,眉眼低垂,恰到好处地掩住了眸底的滔天怒火。
翌日清早,苏慕宜乘小轿离开紫宸殿,依然穿了那身雨水打湿的衣裳。
秋露接到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小娘子可算回来了。”
见她衣裳湿透,鬓发微散,眼底浮着淡淡乌青,便知昨夜定是淋了场雨,也没睡好,秋露忍不住红着眼圈,小声嘟囔道:“陛下也欺人太甚。”
“想活命,就只能如此了。”苏慕宜苦笑道,“有热汤么?我想沐浴。”
秋露吩咐下去,很快內侍将热汤送到净室。
她泡了个热水澡,卸下疲惫,未等长发干透,就阖眸陷入沉睡。
这一天一夜过得提心吊胆,她几乎拼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在霍珣面前流露出不满与厌恶。
希望能熬到书中所说的三年后,霍珣战死,小男主登上皇位,兴许她可以重获自由。
紫宸殿,天子神色阴郁,眸中如覆寒霜,近身侍奉的內侍们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慎就被拉出去杖毙。
终于,新帝下令:“都退下去,宣召羽林卫大将军。”
褚叡进到内殿时,霍珣已经穿戴好毓冕朝服,只差佩剑。
“你所说的法子,究竟什么时候才奏效?”霍珣不耐地道,“那些暗桩到底有没有在行动?”
褚叡抱拳行礼:“请陛下再耐心等待几日,先引蛇出洞,届时再打其七寸。”
霍珣蹙眉,不知怎地忽然想起昨夜喝了那药后,睡得比以往要安稳许多,于是说:“新换的药方还算有效,今后就让太医署按照那副方子煎药送来。”
因承安帝暗中加害,在他用的熏香里掺杂蛊毒,多年前他便患上心疾,无奈一直未能寻到解药。
心疾发作时,有如万蚁噬心,他的性情也会格外暴戾,此事只有褚叡在内的几位心腹知晓。
褚叡领了命令,便要退下,听见霍珣沉声吩咐:“长秋殿那边盯紧点。”
话音刚落,一只狸花猫自屏风顶上跃下,走到霍珣脚边,弓起身子蹭了蹭他。
午后,苏慕宜等来口谕,新帝允许她与父亲英国公见上一面。
內侍将她送去崇文殿,年逾不惑的英国公坐在圈椅上,背脊挺直如苍松。
他身上新添的数道伤口草草包扎,淌出的血凝成褐色污渍,将戎服染得甚是斑斓。
苏慕宜行到父亲面前,半蹲着,用沾了水的软布为父亲拭去衣裳上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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