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话封墨大惊,他眼睁的大了点,盯着花钵,就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淡色的瞳眸之中有晦暗的暗芒恍若游鱼蹿过,花九端着茶盏,放至唇边,掩去那点讥诮之意,卖给封墨的这株火绒花本就是被她动过手脚的,想来经过这些日子昭洲封家和花家香铺这一掐架,当初她埋下的挑拨的种子总算生根发芽,破土而出,现在她要做的便是,为这株初初生长的幼苗浇灌阴暗的恶水,让之长的更茁壮。
“你且看。”花九说着,抱起那花钵,高高举过头顶,在封家两兄妹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狠狠地摔到地上。
“你……”封茉之声音尖利的吐出一个音节,然后她便愣住了——
只因那发出巨大声响,落地破碎的花钵泥土飞溅后,露出一坨拳头大小的布包来,那布包紧挨着花根,能看见那花根已经腐烂成光脱脱的一根小棍,哪有半点根须。
“这是?”封墨声音都在发颤,脸色难看,他花重金买下的香花,谁想那花钵中居然还暗藏这般古怪。
花九将那布包捡起来,撕扯开了,从里面露出一大把的木屑,那木屑有的已经腐成焦黑色,有点还是新鲜的木头颜色一般,然那木头颜色那撮,仔细了就能感受到有微暖和的温度。
“这是木屑,被埋在土里,挨根须太近,在腐烂发酵的过程中就会产生较高的温度,根须会被烧死。”花九将木屑摊到封墨面前,让他自己瞧。
封茉之却是个心细的,她将那包裹木屑的一溜布拿到手里反复的看,终于叫她看出了端倪,“大哥,你瞧,这暗纹好生熟悉?”
封墨一步到封茉之面前,跟着凑近了去看。
花九拍拍手,手里木屑像尘埃般飘扬而起,有温暖的日光从门口照射进来。落到她绣鞋尖,就开出妖娆的花来。
“花家!花家!好个花家!”封墨却是一眼就认出那丝布是从某个袍子边匆忙撕下来的,那暗纹正是花家香铺独有的衣服上才会有的,他猛然就想起华十三卖他香花那日,被王冲抢夺了一盆去,而且当日华十三还说,这两盆的花都到过王冲的手上,幸好没什么损伤。
这还真是没什么损伤,就是将整株的花给全毁了,而且在他这株香花枯萎之际,他便打听过了,王冲的那株却是活的好好的,还精神着生出了花骨朵。
“多谢少夫人,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想通这个环节,封墨就想赶紧离开,他要回去好好想想。
“怎么不多坐一会,我还差婢女叫了我八妹过来陪陪你们。”花九轻言细语,脸上至始至终都挂着疏离又礼貌的淡笑。
“改日吧,改日封某定亲自上门拜访。”封墨拱手,拉着封茉之就想先行离开。
却不想,这时候,八姑娘息晚晚脚就踏进了偏厅门槛。
她这会眼波盈盈,仿若眸子里有浩淼烟波,穿着一身枚红色束腰小袄,下配紫色暗纹的百褶裙,那裙摆处还绣有好看的蝶恋花,整个人站在门槛暖光处,清新美丽的像一株雨后绽放的海棠。
“息晚晚见过封公子封姑娘。”息晚晚半垂着眸,翘卷的睫毛抖动着,便自有一种惹人怜惜的美好。
封墨一怔,知道息晚晚来年开春之际会嫁给自己为妾,这会他才细瞧了番,心中陡然生出这姑娘还颇为不错的感觉,但心有急事牵挂,一时之间他倒犹豫起来,不知道是该在坐下闲聊几句,还是以后再来。
花九将封墨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眸光深处是深深浅浅如墨染般的浅韵,薄凉的唇畔嘴角一勾,“八妹来的不是时候,封公子正有急事要先走一步,我昨晚没睡好,身子乏力,你就替嫂子相送封家兄妹一程吧。”
息晚晚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天知道春生来相请的时候,她心底依然有害怕,就连这会她也是根本不敢抬头看花九一眼,那日于宣的下场历历在目,这么多时日过去,她依然每日做噩梦。
“是,封公子封姑娘,这边走。”息晚晚轻声应道,伸手一引,就脚步略为急的先行走了出去。
花九自然知道息晚晚心中对自己的害怕,她轻声笑了一下,如若她早这么听话,她也不会那么对她。
所以有时候人哪,你就不能对其太好,要知道,有些人就是天生皮子泛痒,不狠狠得抽一抽就不得安生。
春生拿了扫帚进来打扫偏厅,她看见桌上那丝布角,疑惑地拿起看了看,倏地猛然才想起,这不是那日她和姑娘男装时,在花家香铺被王冲给抢买了一株香花那次,她亲眼见姑娘使了香品,迷了王冲心智后,趁他恍惚间,从他身上撕扯下来的一角,当时她还不明白姑娘这是要做什么,今日刚才封家兄妹造访,又死了火绒香花,她便肯定这是自家姑娘的手笔。
“还是咱们姑娘最厉害了。”春生将那布角连同脏泥一起打扫干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凑到花九面前。
花九抬眸看了她一眼,往她手里塞了杯凉掉的茶,没好气的道,“重新泡了,拿到香室来,我去看看秋收。”
154、还是咱们姑娘最厉害(青争大人钻石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