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公回头看了皇帝一眼,瞧见皇帝冷然的脸色,就知道不是。
可惜他也不知为了什么,也是一头雾水。
老乔见王公公这么说,心稍微安了半寸,知道他这次没有出卖他们。
就在这会儿,皇帝道:“后宫的事情朕向来不管,如今看来,皇后对你们实在是太宽了,竟弄出这些欺上瞒下,无法无天的奴婢来。”
这“欺上瞒下,无法无天”四个字,罪名太大,非同一般。
老乔吓得抬头,正对上皇帝那锋芒隐现的眼神,跟庆王有几分相似,于是又赶紧惶恐地低下头去。
皇帝道:“你们这几个,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皇帝话音刚落,有个内侍从偏殿缓步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皇上。”
老乔王大春本是莫名的,谁知一看此人,脸色各自惊疑。
原来这人竟是之前珍禽园掌管鹿兔苑饲料的执事太监,因为以次充好的缘故,给小叶骂了一顿降了职位,后来他就给调走了。
这会儿出现,显然是有要报复的意思。
皇帝冷道:“别的都不用说了,你只把昨晚上这三个人聚在一起说的话,告诉他们一遍。”
犹如五雷轰顶,老乔跟王大春浑身战栗。
这执事太监便道:“回皇上,昨晚上雨下的太大,乔公公王公公凑在一块儿喝酒,喝的半醉透露了一个大秘密,正给奴婢昔日珍禽园的下属听见,今儿早上悄悄地来跟奴婢说了。”
程嘉在旁低着头,鼻尖上也挂了汗珠,却也是抿着唇动也不动。
此刻她想起来,昨晚上是她去送的菜,只是菜肴多,所以叫了两个小太监帮忙。
现在想来,当时老乔醉酒的时候,她好像看到过其中一人在门口闪过,只是当时她心里也乱糟糟地,所以没有在意。
皇帝听到这里,便扫过地上的许谨,以及老乔三人:“还不说吗?狗奴才,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了?”
老乔面如死灰,知道这秘密已经无法掩盖了,但是现在再把小叶招了,那也太没骨气了。
他忍不住又看向王大春,按照王公公以前的习性,这会儿该赶紧出口招供博取生机才是,但是王大春却只是闭了闭双眼,虽然额角上也挂着汗滴,却竟没有开口。
老乔咽了口唾沫,又看向程嘉:“嘉嘉……”
他这把年纪了,也活够了,虽然是个老太监,宫内苦且无聊了大半辈子,可最后这点时光,却过的有滋有味,色彩生辉,一年顶之前十年的不止。
王大春既然不开口,想必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也由得他去。
只有程嘉……
本来程嘉不该给牵连在内的,都是他昨晚上多说了一句,这才瞒不住了。
程嘉还这么年轻,实在不该就跟着他们一起就这么埋骨泉下。
老乔本是想提醒程嘉,叫她赶紧招认求皇上赦免,谁知程嘉抬头,跟老乔对视了一眼,她的眼睛里满是泪,但却一点的惊慌都没有。
昨晚上知道小叶是女孩儿,程嘉几乎晕了,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房的,浑浑噩噩睡了一夜,次日早上还没醒,就又给麟德殿派的人叫起来。
跟着乔公公王公公一块儿前来之时,路上乔王两人虽商议过对策等,她却一点也没听见。
此时此刻纵然生死一线,程嘉却仍是没觉着害怕,她满心都在想着小叶:小叶居然跟自己一样都是女儿身,怎么会?
虽然小叶明确地跟她表露过拒绝,但她心里仍是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偏偏这种难受无法形容。
所以现在对程嘉而言,若皇帝真要赐死他们,倒也像是一件好事,反正是一了百了。
老乔给程嘉的眼神震慑,一时无言。
而旁边的许谨此刻也隐约知道了,因为那次他想让小叶出宫,泄露了天机,让老乔猜出了小叶的身份,昨儿晚上他虽然不在珍禽园,却也能猜到,兴许是老乔酒后失言,却偏给人听见了。
如今皇上显然也已经知道此事。
假如刚才皇帝传他来,他一声不吭的,想必皇帝也不会再揭露出来,只是悄悄地赐死了小叶了事,却不会降罪于他。
此举对皇帝而言的确是开恩了,虽然究其原因,应该是皇帝念在太后的面上,不想让太后失去许谨这个得意奉承之人罢了。
许谨深深呼吸,终于俯身,嘴唇抖了抖道:“皇上息怒,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跟他们并无关系。至于小叶,也是奴婢自作主张,犯下大逆之罪,奴婢愿意领受一切罪责,只是恳求皇上不要牵连小叶,她毕竟、是个无知孩童,不能自主,全由奴婢摆布。”
皇帝淡淡道:“许谨,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如今,你以为朕会由得你继续胡为吗?”
说了这句,皇帝又扫了老乔跟王大春程嘉三人:“别说是叶青蝉,就算是这三人,知情不报,本已经是同罪,到了御前且又拒不招认,如此反逆,留着何用?”
老乔额头满是冷汗,哆嗦着苦笑了笑。
王大春也流着汗,喃喃道:“这次可真是给你连累死了。”
大概是苦中作乐,此刻老乔心里竟想:果然这王大春是出息了,他竟没有说给小叶连累死了,只怨念自己。
就在皇帝想要叫人把他们拉出去的时候,外头终于报说庆王殿下到了。
祥公公送了庆王到了丹墀之前,跪地跟皇帝行礼。
皇帝只看着旁边的儿子:“庆王怎么这么早来了。”
虽然有这么多相关的人跪在地上,庆王依旧面不改色,欠身低头道:“回父皇,原是母妃命人传儿臣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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