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无声去世后,名留青史的美梦破碎,他们遭遇了一个打击,如今易无声连英年早逝、天妒英才的名声都没有了,人人说起易无声,只会大喊死得好。
易无声臭名远扬,对易父易母来说,是不亚于易无声出车祸死亡的沉重打击。
被齐玉宇护在身后,蔺寒川看着齐玉宇的背影,心里有些莫名滋味。
在他沉默的这一小会中,易母以为他心虚了,更加怒不可遏:“你们两个必须公开给无声道歉,还他清白,不然……”
蔺寒川回神,他好笑地问:“他本来就不清白,何来还他清白。”
“他既然做了这些事,就要付出代价。”齐玉宇冷声附和道。
“他没有抄袭!他从小学画,十岁获得了儿童画展的第一名,从小到大,他的天赋毋庸置疑,你们凭什么说他抄袭!”易母现在恨蔺寒川和齐玉宇二人恨得牙根痒痒,她板着脸,斩钉截铁的质疑,“要不是你们没事找事,给他泼脏水,外人怎么可能误会他!”
蔺寒川眸光一动,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易母。
他以前认为,易无声做这一切都瞒着家里,看易母如今这反应,不像是乍然知道真相后的惊怒,她反倒更关注易无声的名声……
有意思,这易家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蔺寒川眼睛眯了眯,兴致盎然。
第047章互为替身后渣攻悔不当初
齐玉宇眉头紧皱,他看着身前的女人,就像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易母和易父皆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二人在美术学院任职,教出了无数学生,在画坛颇具影响力。
外人提起这对夫妻,总是尊敬和羡慕居多。
易无声抄袭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前前后后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最近才尘埃落定,真相大白。
对于易无声的事情,齐玉宇以为他们会伤心难过或者愤怒,独独没想到他们会是这种反应。
普通父母溺爱子女会说出这种话,身为原创画家和教书育人的教授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令人不敢置信。
越泓听不下去,他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尊重,说道:“易无声抄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多人给出了证据……”
“那不是抄袭!”易母直接打断越泓的话,不满的反驳。
越泓语塞,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服这个倔强的小老太太,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蔺寒川。
蔺寒川沉吟几秒,他问易母:“在你眼里,这不算抄袭吗?”
越泓没品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对,齐玉宇猛地侧眼,看向蔺寒川。
“这当然不算抄袭。”易母条理清晰的答道,“书法家最初也是临摹他人作品,音乐家一开始也是唱别人的歌,画家的模仿,怎么能说是抄袭。”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愣住了。
反而蔺寒川神色不变,他又问:“一直以来,你都知道易无声的所作所为?”
易母被被悲痛和愤怒冲昏了头,蔺寒川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当然……”
刚吐出两个字,易母脸色一变,声音戛然而止,她不满又警惕的看向蔺寒川:“你在套我的话?”
虽然易母的话只说了半截,其中的意思已经展露无疑,她一开始就知道易无声的事情,但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不可原谅的错误。
她默认了易无声的行为,甚至,她也是易无声的帮凶。
蔺寒川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无视齐玉宇担忧的目光,踱步到易母身前,冷静的继续问道:“爸知道这件事吗?”
易母迟疑了几秒。
无需她回答,蔺寒川从她的神情中看到了答案。
易父对这件事也心知肚明,整个易家,只有易琼楼被瞒在鼓里。
一步步套出了自己想要的真相,蔺寒川没有喜悦,只有悲凉。
被蔺寒川的目光看得心底发寒,易母不知道自己纨绔浪荡的小儿子,怎么会有这么冷静锐利的眼神。
稍稍退后一步,躲开了蔺寒川的压迫,易母又能理直气壮的命令蔺寒川:“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发道歉申明,澄清一切。”
越泓小小声地吸气,拳头捏得梆硬。
蔺寒川没有搭理易母的命令,眼神莫测的看着她,神情不定。
从小到大,因为易家父母的偏心,易琼楼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他没得选。
在每一个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时候,尚且年幼的易琼楼蜷缩在被窝里,安慰自己:易无声的绘画天赋更高,所以需要父母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培养。
易琼楼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与自己和解,因为齐玉宇的一番话,他终于能够正式自己和易无声的差异,并接受了父母的偏心。
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易无声的绘画天赋更高,因此更受父母宠爱。
现在蔺寒川却发现,易无声不过是个剽窃他人灵感的偷盗者,而易父易母,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易无声,对易琼楼不闻不问。
蔺寒川能够感觉到,属于易琼楼的灵魂在无声的悲恸。
一道温柔的力度握住了自己的手,蔺寒川一愣,触到了齐玉宇小心翼翼的目光。
齐玉宇比谁都清楚易家的那些破事儿,他自己家里也一堆的事情,他比谁都能理解蔺寒川此刻的心情。
在蔺寒川的鼓励下,齐玉宇选择了追求梦想,远离了齐家,如今,齐玉宇也想给蔺寒川一点力量。
二人目光对视,彼此眼中的情绪一览无遗,最后蔺寒川率先挪开了视线,他轻轻一挣,就挣脱了齐玉宇的手。
覆盖着手背的温度散去,那股温度却留在了蔺寒川心里,让他冰冷的心略微回暖,他笑了笑,低声安抚齐玉宇:“我没事。”
易母看到了他们私底下的小动作,她对此毫不关心:“你现在,立刻,马上,把申明写出来给我看,我审核完成后,你直接发到网上。”
蔺寒川挑眉:“我拒绝。”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越泓没忍住,啪啪啪的鼓起了掌:“说得好!”
掌声在画廊里回响,如同一个个打在易母脸上的巴掌声。
在易母恼羞成怒的目光里,越泓用力瞪回去,出生以来第一次对年迈的女性语气生硬粗鲁:“这位大妈,你没听到他的话吗,他拒绝,他不干。你也别在这呆着了,你快回家吧,这里不欢迎你。”
“我是他妈。”易母出离愤怒,她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体面,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
“就因为你是他妈,我才更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他亲妈?”越泓是真的怀疑,要不是易琼楼和易无声长得一模一样,他非要带着蔺寒川去做个亲子鉴定不可。
一母同胎的双生子,易无声得到了全部的宠爱和倾尽全力的培养,在认识蔺寒川以前,越泓根本没听说,易无声居然还有个亲弟弟。
知道易家父母偏心,越泓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偏心到这种地步。
越泓不敢往细里想蔺寒川这么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他怕自己抱着蔺寒川哭出来,最后被齐玉宇干掉。
易母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这几个人,这几个踩着她儿子名声上位的人,仿佛要记住他们的每一个细节。
而后,她转身离开了,就像来时那样突然。
画廊中又恢复了安静,只是这次的安静,多了些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
骤然知道蔺寒川的家事,越泓挠了挠头:“你放心,我不会乱说。”
蔺寒川根本没注意到越泓局促的神情,敷衍的嗯了一声,转头和齐玉宇说道:“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可能……”
齐玉宇皱着眉头想了想:“有可能。”
蔺寒川于是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真心实意,令人头皮发麻。
被忽视的越泓站在一旁,感觉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他试图融入其中:“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给我也解释解释?”
蔺寒川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打开电脑,轻笑一声:“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正在摸不着头脑间,越泓就听到齐玉宇冒着森然寒气的声音:“你认识易教授带过的学生吗?”
“认识。”越泓更茫然了,乖乖答道,圈子总共就那么大,易父易母手下的学生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几个。
蔺寒川给私家侦探发了一条消息,头也不抬的对越泓说道:“你去联系,约出来见一面。”
越泓很想问为什么,他没敢。
易母回到家里的时候,易父已经回到了家,二人老了不止十岁,两个人的头发彻底变成了白色,看起来苍老憔悴。
“结果怎么样?”易母焦急的问道。
易父无奈的摇摇头,反问:“你那里呢?”
易母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彼此沉默了一段时间,整个房子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自从气跑了家里的保姆后,家务事原本是由易琼楼承担,蔺寒川搬出去后,家里的事情彻底没了人料理,易父和易母十指不沾阳春水几十年,别说洗衣做饭,就连厨房的火怎么开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只能吃学校的食堂或者外面餐厅,家务方面却没有了办法,他们气走了不少保姆和小时工,已经被各大家政公司拉黑了。
房间中凌乱的堆着衣物,桌子上还有吃剩下的、已经腐烂的食物,易父和易母视若无睹。
易父长叹一声,表情疲惫:“有张昔微那老不死的压着,春风美展的评委们没一个敢吱声。”
今天易父易母约好了兵分两路,一路去找春风美展的评委组,一路去找蔺寒川齐玉宇几人,只要有一方松口,答应给易无声出个申明,事情就能解决。
最好情况是两个人都马到功成,两方双管齐下,各出一个申明。
走的时候想得好好的,偏偏得了个最坏的结果。
“易琼楼那个混账。”易母骂了一声,事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易母突然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我们没有作壁上观就好了。”
她说的当然不是易无声第一次抄袭的事情。
“是啊。”易父瞬间理解了易母说的是什么事情,他也说道,“在齐风华说齐玉宇抄袭的时候,我们没有作壁上观,而是私下里劝他息事宁人,事情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说起这件事,易母有些生气:“无声以前交往的人,无论男女都很听话,怎么最后交往的齐风华,性子这么桀骜。”
要不是齐风华将这件事拉开了一道豁口,易无声的事做得干干净净,不会被翻出来,若干年过去,易无声只会成为半路夭折的天才被世人惋惜,而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人人喊打的地步。
易母只要一想到这点,就很难不对齐风华心生怨怼。
易父易母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对齐风华评头论足,挑三拣四,任谁也想不到,他们此时此时周围一片脏乱,还有嗡嗡的果蝇围着餐桌上的水果飞舞。
第048章互为替身后渣攻悔不当初
易父易母是校内的知名老教授,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蔺寒川就拿到了他们的简易资料,并从一众学生口中打听到他们的得意门生。
夜色已深,越泓回了家,只留下蔺寒川和齐玉宇,在灯火通明的画廊中分析情况。
蔺寒川经过对比后发现,易父易母的得意门生中,寒门子弟占据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