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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赵云瑾知道,这不过是在自我欺骗罢了。

“抢救”这个词,就像一个魔咒一样,烙刻在他脑海里,散发着滚灼的气息和皮肉烧焦的臭味。

战战兢兢,忐忑不安。

当付完车钱冲下车时,他甚至腿软得差点跪到地上。

在哪呢?在哪呢?

他撑着飘忽的身子,冲到前台去问人。那副能把人吃下去的可怖模样,把护士姐姐都吓了一跳。

“啊?xx路车祸送来的那位,在三楼西侧抢救室。”

听她说出地点时,赵云瑾飞一般地冲上了楼梯,连电梯都来不及等。

手术室的灯亮着,医生护士们来来往往,新的器械推进去,染血被重新推了出来。

赵云瑾站在门外,踮起脚从玻璃处看了一眼,透过攒动的人头,看清了躺在病床上接受抢救的人的模样。

就这一眼,赵云瑾的所有祈祷侥幸直接灰飞烟灭。

好几个小时,他就在icu外的走廊上来回踱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仿佛变成了一个装了发条的机器人。

甚至生出些幼稚的期望,宁愿折自己的寿,来将他保全。

为什么这种事要降临在他身上呢?他那么温柔、善良,哪怕是最贫穷的孩子,他亦不曾有过冷落,常常不厌其烦地为孩子们批改作业,从黄昏直到三更。

是不是自己突然的求婚给了他压力,间接导致了这一切发生?不是拒绝了吗?如果自己是那个灾星,自己愿意滚的呀。躲到没人知道的地方,躲到姜呈璧找不到的地方,离他远远的。

可奇迹并没有发生。

当黎明的光撒进窗子里来时,抢救室的灯也被一并关闭。

筋疲力尽的医生推着覆着白布的人走了出来。

赵云瑾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竟就那样冲到病床边,颤抖着手去掀那层布料。

护士认出他是在外等了一宿的人,没有阻拦。

白布拉开后,那人失色发白的脸显露出来,脸上还残留着几星血痕,眼睑静静阖着,仿佛永远不会再睁开。

赵云瑾傻乎乎地伸手去探他鼻息,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也不是想学,只是下意识就那么干了。

皮肤还残留着些许余温,可气息已然断绝。贴在胸口上去听,也听不到搏动的心跳声。

“呈璧?”赵云瑾唤了唤他,道:“你醒醒啊,天亮了。”

那人静悄悄的,没有作答。

赵云瑾便继续自说自话:“不是说要去教书吗?孩子们还在等你回去呢,可不能偷懒呀。”

“你说说话啊……”

……

【系统延时播报:主线人物赵云瑾爱意+3,当前爱意值100。】

当唐予明闻讯赶到医院时,一切已成定局。

赵云瑾怔怔地坐在尸体旁边,脸上泪痕旧的未干,便又覆了新的。他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也不知是痴了还是傻了。

“人呢?”唐予明问。

赵云瑾没有反应。他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像具行尸走肉一样,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人。

这一刻生与死的感觉变得不甚明显,他甚至想,要不直接跟着姜呈璧一起去了,到了地底下,也好作对快活鸳鸯。

可一想到姜呈璧可能并不愿意见到他,他又抖擞着肩膀抽噎起来。

唐予明问不到回答,缓缓往前几步,才看到那病床上僵躺着的人。

那是昨日还鲜活的、充满生气的、与他说过话的人,如今,却成了一个不会哭、不会笑的死物。

第六十章从蚊子血到朱砂痣(15)一滴泪从哭红的眼里坠下去,正落在宝石上,将它冲刷成血一样耀眼夺目的颜色。

“谁干的?”唐予明问。

赵云瑾过了许久才从喉咙里找回自己的声音,回道:“醉驾,人已经被抓了。呈璧老老实实走的斑马线,被它横撞过来……抢救无效……死亡。”

他无暇再去管唐予明的反应,若是在之前,他可能会争风吃醋、对其大打出手,可现在他只想静静陪着他爱的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模一样的红盒子,将款式一致、尺寸却大了一号的红宝石戒指取下来,一点一点套到自己无名指上。

看着那泪似的宝石,他仿佛见到自己做下决定、许下一生承诺时那傻乎乎的模样。

那时呈璧一定在笑他吧,笑他的幼稚、天真。

可他是认真的。

一滴泪从哭红的眼里坠下去,正落在宝石上,将它冲刷成血一样耀眼夺目的颜色。

这是他精心挑选的求婚戒指呀,他想把自己的下半生交托出去,他想收心跟呈璧好好过日子的啊……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将两手摊开,捂住脸,在这冰冷的太平间里,痛哭起来。

姜呈璧的丧事,办得很草率。

他父母已逝,独生子女,只有一个表弟跑过来,为他处理身后事。

赵云瑾站在熟悉的门庭前,看着搬家的人在屋子里进进出出,拾掇着所有值钱的家当。

眼见那些过往一点点被带走,赵云瑾乍然拦住他们,问了一句:“这房子要卖吗?”

表弟:“嗯。”

赵云瑾:“东西都留着吧,我买。”

他在那些人不解的目光中,将大小物件悉数还原,摆放成自己熟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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