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大多数人准备休息的时间,按理说应该没几个人能知道他的住所,更不会前来。
齐然站起身,随手拢了下身上的睡袍,走过去从门上的猫眼看了一眼外面。
注意到程余的身影后,他顿了下,还是伸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男人依然穿着一件黑色衬衣,面色沉静,薄唇轻抿,看起来有几分庄肃。
只是一看到穿着绸缎睡袍的齐然,程余刚有些柔和下来的眼神一顿,微微皱了下眉,怎么穿这么少?
齐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相比于程余的长袖长裤,不及膝盖的睡袍在冬日里是显得有点单薄。
他随口解释了一句:房间开了暖气。
不过虽然在客厅的时候不觉得冷,外面的走廊里也开着中央空调,但这一打开门还是感觉得到明显的温差。
程余也感觉到了门内涌出来的空气热度,看着他提议道:进去说?
齐然想了下,没有拒绝。
两人相继走进屋内。
因为之前只有齐然一个人在,客厅没有开灯,唯独落地窗边竖着一盏暗黄色的小灯,朦胧地照亮那一小片单人沙发。
一旁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在暗影里显出几分惑色。
程余跟在齐然身后,大致扫过一眼,就见齐然打开了穹顶的水晶大灯。
米白色光线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客厅。
齐然在沙发上坐下,抬起眼瞧他,什么事?
程余坐在他的侧手边,听到这话不禁有几分无奈,他叹了一句:作为客人,我连杯水都没有么?
齐然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不想动弹,只懒懒地睨了他一眼,我这里没有客人会深夜来访。
听到这话,程余非但不恼,眼里反而露出一点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故意曲解齐然的意思,微微笑着说:这是不把我当外人的意思?
齐然目光一顿,看着他的眼神里染上了几分惊讶,程爷也有不要脸的时候?
系统没忍住噗了一声。
它有点好奇宿主这话要怎么收场。
然而两个当事人都没什么反应。
程余还是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神色里带着点纵容,玩笑一般地说:你想的话,也可以不要。
齐然轻轻呵了一声,没接话。
他直起腰,身体微微前倾,伸手从案几上端起茶壶,给程余倒了杯温水,推到他面前。
大约是因为衣服太过宽松,他这一番动作,本就遮得不严实的领口敞开,白皙的胸膛露出一大片,连上面淡红色的吻痕都清晰可辨。
程余无意瞥见,去接玻璃杯的动作登时顿住。
下一刻,他忽然按住齐然的手。
屋里的暖气确实开得很足,男人只坐了片刻就感觉到几分燥热。
程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胸口涌动着一股酸涩的热胀感,他对上齐然略显疑惑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用一种自己也不清楚的奇怪语气说了句:衣服。
点到即止。
齐然一下明白过来,微微低头整理好衣领。
他再抬起眼时撞到程余有些灼热的目光,不由挑了下眉,也没收回手,就着这样有些亲昵的,双手交叠的姿势问:不放开我吗?
程余握住他的手掌收紧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微微沉了脸色,严峻地说:周一和周五,你没有回来。
齐然怔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程余紧接着又道:你去哪了?
这一句的语气依然严肃,莫名让齐然有一种学生时代逃课被老师发现的紧张,但是说到最后又无法掩饰地流露出一点酸意。
齐然对人的情绪一向敏感,感知到对方的色厉内茬后,他反而一点不心虚了。
男人轻佻地笑了下,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在别的地方住两夜而已,程爷的名下房产这么多,不至于不知道吧。
听起来很正当的一个理由,但程余却没有被糊弄过去。
有些话在他心底积压已久,有些人他也了解得很清楚,此时只认真地看着齐然问:是那个人?
齐然朝着他眨了眨眼,有些神秘地笑了笑,心照不宣地说: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吧。
是那个人。
这一次不是询问,而是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
于是齐然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
他生得清隽,平常笑起来只觉得眉眼间情意绵绵,无尽风流,但不笑时却显出几分深藏的锋芒。
他的声音很淡,没什么感情:程余,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是,程余颔首,没有否认,但你说过我可以追你。
那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我。
齐然冷冷地扔下这么一句,脸上的表情又似乎柔和下来,他叹了口气,轻轻地说,我一直都是这样,合则聚不合则分,及时行乐是我的信条,你想要的我没有。
程余的身形一僵。
他的手似乎颤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只不过嗓音比往日更低,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