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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间越收越紧,唐漾几乎连音都发不出来,一点点被窒息感包围。这一刻大概是他所经历过的靠近死亡最近的一刻,毫不怀疑自己会在下一瞬被小皇帝撕裂,可他只是安静且包容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看着自己毕生追随的神明或者最值得珍视的宝物。

唐漾没有挣扎,小皇帝的眼神却开始挣扎起来,掐住唐漾的手也呈现出颤抖和犹豫,瞳孔里的暗红似乎褪去一些,紧接着猛然一掌推开唐漾,转身消失在树林中。

陛下!唐漾不顾喉间火辣辣的痛感,跟着暗轶一起急追而去。

前方随之不断传来轰然的巨响,并且听来越行越远。暗轶和唐漾的武功绝对算是数一数二,但在小皇帝面前还是不够看,终究没能追上对方的身影,只看到在他失控之下被毁的一片混乱的树林。

树木倒的七零八落,连足足三人围在一起才能抱过来的大树都被拦腰劈断,更不提地上的深坑。不由使唐漾想起之前听过的关于小皇帝bī宫的传说,什么以一人之力横扫禁军百人,可如今看来何止是百人,恐怕千军万马对小皇帝来说都能视之于无物。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寻遍林子都找不到少年的踪迹,唐漾焦急的不行,暗轶更恨不得以自杀谢罪。他的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失控过,他不担心他失控后会伤了谁,却很怕在心神不稳之下有人趁虚而入,尤其是少年本身已受伤的qíng况下

三更,夜深如墨,本该平静的街道上却脚步纷纷,尽是被调来寻人的皇家禁军。皇帝失踪是何等的大事,纵然秘而不宣,还是惊动了很多人,年逾四十的镇南王紧紧皱着眉,亲自带府兵去找。

江衍还在和祖父一同探讨建学之事,听闻消息之后竟惊到手上的笔都掉到地上,随即便站起来往外走。拢共不过这一个孙子,江老夫人可谓时刻都放心不下,立刻喊住他: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那样的bào君管他作甚!

江衍整颗心都被担忧充满,脑中只有小皇帝的身影,根本置若罔闻,连头都没回。江老大人叹了口气,罢了,让他去。

这位桃李满天下的老学士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话:bào君也是君,何况这位小皇帝竟是有治国之才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否则天下大乱,百姓更没有好日子过。

此刻夏熙仍没从落九霄的负面影响中完全摆脱出来,满身鲜血还不断刺激着敏感的神经,让他无从挣离,只能用仅剩的理智尽量远离民宅,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去。

黎明就快来临,夏熙也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眼前似乎已是郊外,看不到半个房屋,只有平地和山峦。远处隐隐可见一弯湖泊,为了洗掉黏腻的鲜血,夏熙一路奔至湖边,径直跳了进去。

落九霄不受压制的完全发挥让夏熙今晚难得感觉不到寒冷,反而浑身发热。初秋微凉的水温对他来说异常舒适,几乎沉浸在其中不想出来。

彻夜赶路的一人一骑从远处奔近,停至湖边稍作休息。平静的湖面忽然破开,一个莹润的身体从水中钻出,又像一条妖娆美丽的鱼后仰进水里,带动湿漉漉的如瀑般的长发在半空中勾勒出优雅的半弧。

突如其来的惊艳的一幕让容战完全愣住了。

在如纱般渐渐隐退的月色下,湖水中的少年简直如同能化成人形且勾引人心的jīng怪。乌黑的发,如玉的肌肤,突出的锁骨,纤细匀称的身体漂亮到不似人类。

本yù喝水的马因受惊而发出嘶鸣,夏熙轻轻晃了晃头甩走脸上的水珠,随着声音转头望向站在岸边的高大男人。

待容战看清少年脸庞的这一刻,心中顿时惊愣更甚,甚至一时屏住了呼吸。

少年的脸庞跟他梦中的身影毫无违和的接应起来,就连此刻的这一幕也仿佛经历过一样,记忆中似乎还有一个乖巧的小人鱼,会朝他伸出手来。

夏熙游到岸边,朝容战伸出手。

有衣服吗?夏熙的衣服已不能再穿,顾不得管对方是何人便伸手去要衣服。

少年慢慢游来的赤luǒ的身体就像在水中绽开的莲,漂流而近,随风摇曳,容战半天才回过神,从马背上的包袱里取了一件自己的备用衣袍。夏熙自觉得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坦坦dàngdàng的一边接过来一边上岸,在站场上有杀神之名的大将军倒反过来不好意思了,如冰山般一贯面无表qíng的脸上竟呈现一丝微红,急急背过身去。

夏熙在水中感觉身体轻盈,上岸后双腿却沉重无比,勉qiáng把对他来说过大的衣袍穿上,稍微一动便头晕眼花。天色渐渐放亮,容战听背后半响没有动静,便重新转回身来,只见少年不舒服的皱着眉,我走不动了。

容战的眉也随之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夏熙其实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从男人身上的刚厉之气中判断他并非jian恶之人,努力支撑着跟对方谈判:我在这里是事出有因,若你能送我回想了想觉得江衍那里最安全,回京城江府,定有重金相谢。

容战没有答话,又天生面无表qíng,因此夏熙无法从男人那张面瘫脸上看出什么所以,只能继续道:或者是高官厚禄也

话没说完竟被男人猛地抱起来。

容战一边抱着他用轻功腾身跃上马背,一边解下披风将他裹严。这才发现怀中的身体烫的吓人,苍白的脸上也浮现着不正常的嫣红,容战心急之下扬鞭策马,加快速度往官道飞奔。

天彻底亮了,都城的守将们尽责的按时打开城门,刚推开半扇便见一匹马冲了过去,快到根本看不清马上的人,转眼只留下一阵尘烟。

夏熙一路被男人温暖又熟悉的怀抱包围,竟莫名放下了戒备,在颠簸中不知不觉昏睡过去。容战低头看了看靠在胸前的睡颜,没有去少年所说的江府,而是直接奔向自己的府邸。

当年为了躲避夺嫡之争,他已足足五年没回京都,将军府几乎荒废掉了,偌大的府邸只剩四五个仆人和一个老管家守着。

将军回来了!管家见到风尘仆仆的容战顿时惊喜不已,忙道:您的卧房每日都有人打扫

容战一边抱着夏熙疾步朝卧房走一边吩咐:快找个大夫来。

等待大夫的过程中容战不放心的对少年的身体做了个基本检查,一拉开袖子便见到手臂上深可见骨的刀伤,已被水泡的发白,却还在隐隐往外渗血。心里顿时狠狠一疼,和梦中完全一致的痛感让他更加确定自己没找错人。视线停在少年的脸上,容战忍不住在他眉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吻上的这一瞬连每个毛孔都莫名涌现一种qiáng烈的喜悦和满足,仿佛整个灵魂都得到了解脱。

唐漾却陷在焦急中无法解脱。

小皇帝失踪了整整一夜,至今毫无消息,他根本不敢去想更坏的后果。向来嬉笑人间玩弄人心的世子也有得到报应的一天,如同一只困shòu,几乎失去理智的要封闭城门,带着府兵挨家寻人。所幸江衍还有一丝理智,死死握着拳咬牙道:不能闹大,万一被敌国知道,岂非天下大乱?

如今臣子里知道小皇帝不见了的只有镇南王跟江老大人,早朝的时间已到,两人一致决定让肖福向百官宣布小皇帝抱恙,以稳定朝局为先。

☆、第68章乖戾的小皇帝7

容战检查完便帮夏熙盖好被子,守在一旁安静的望着他。眼神缠缠绕绕,久久长长,仿佛只要这样看着他便能觉得满足,直到大夫提着药箱进来。

小皇帝昨日出宫前就起烧了,刀伤又因湖水而发炎,所以体温很高,容战按大夫说的不断用浸了冷水的帕子放在他额上降温,又想方设法喂药给他。

夏熙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熔炉,耳边嗡嗡作响,鼻子喉咙也滚烫,每呼吸一下都火灼般难受。因为想摆脱这种难受,所以极不配合容战的工作,覆在额上的帕子被他无意识地一次次挥下去,一勺送到嘴边的chuī凉的药还未入喉便全吐出来,迷迷糊糊中还听到瓷碗掉在地上的哗啦啦声响。

容战擦了擦被打翻的药汁烫到的手背,就像对待最疼爱的孩子般宠溺又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让下人把地上的碎片收拾gān净。被子也换了chuáng新的,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把人搂起来,扶他靠坐在自己怀里。

夏熙被男人结实的臂膀困住,总算安分了一些。灼热的吐息拂过容战颈侧,混着药味以及少年特有的清香,让容战全身一僵,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少年面前竟起不到一丝作用,轻易便腾升了yù望。

容战暗骂自己一声禽shòu,深吸一口气努力定住心神,然后接过下人新端过来的药喝了一口,捏住少年的下巴低头哺喂过去。

苦涩的药汁再度灌进来,夏熙也不配合的再度往外吐,可这一次嘴巴被堵住,根本吐不出来。立即开始挣扎,连咳带喘地试图躲开堵在唇上的不知名物体,然而背后就是男人宽厚的肩膀,退无可退;上身又被男人的手臂紧箍着,怎么动都挪不开,口腔同时被一个灵活湿软的东西入侵,一直抵到舌根甚至深到喉间,qiáng迫他不得不做出吞咽的动作。

容战就这样硬bī着夏熙喝掉整整一碗药才松手。

简直是欺负人!!

夏熙即便在意识混沌中也愤然不已,最讨厌这种喂药方式了没有之一!

容战放下药碗,轻轻擦去少年唇边的药渍,竟见少年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

他此时连眼角都烧出了绯红,艳丽非常,眼睛里含着水,瞳孔在水的浸润下更加黑亮。明明本意是要努力睁开眼去瞪那个qiáng行喂药的坏人,却不知自己此刻的瞪视不仅没有威慑力,还带着种既清纯又魅惑的味道,容战着魔一般望着他的眼睛,有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一时间怎么都想不起来,不由自主问:你叫什么?

才不告诉你这个坏人!夏熙的脑子本就不清楚,只隐约记得自己在生气,于是抿着嘴一言不发。

那你叫我一声好不好?容战退而求其次,一边用拇指描摹他的眉梢一边低低道:叫我阿战。

夏熙的大脑一瞬间变得更恍惚了。

因为记忆中也有一个男人说过同样的话,用和自身冷厉到让人发寒的形象完全不符的、像哄珍宝般的温软语气,细细缠绕到他耳边。

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军阀,可他对他好到让他完全无话可说的地步,甚至让他有些抓狂。也不知是从哪个手下那里听来的追人招数,平日他在路上看到什么,只要视线停留的稍微久一点,第二天那件东西必定会出现在他房前;接手夏家的生意之后,但凡商行里有挑衅的闹事的,还不等他处理闹事的人就已经消声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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