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渡红着双眼,克制地抽掉捆着原溪的皮带,眼见他因为站不稳顺着墙壁跪下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原溪靠着墙壁坐了许久,手腕没有力气,双手搭在膝上,头贴着墙。
脖子间的疼痛让他刚刚的经历在脑海中久久不去。他不止一次提醒过自己要谨慎地对待唐渡。
新建的唐宅是精美的笼子,谁都清楚它只是外表华美,但没有人走过了层层包裹。这些精致包装的深处才是真正的牢笼,它建在曾经的唐家之内,被里面的人重重锁住。
今夜原溪做了那只窥到些许的眼睛。
原溪想今晚做了这个局的人太蠢,太简单,不入流。这个秘密是一把将他拴在唐家的锁链,而不是对着他脖子的刀刃。
提琴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溪听出仍是之前的那首曲子。乐声在黑夜里漂浮,一切如同他来时那般。好像他没有推开那扇门,只是站在楼梯上,拿着并不重要的资料,听了一首容易有泪的曲。
原溪缓慢地扶着墙站起来,他手腕和脖子的位置仍旧疼着,但并不影响走路。原溪只是脑子有些晕,他不想记得那个女人和她说的话,然而它们却在他不想触碰的角落无比清晰,让原溪很清楚,如果有一天有人逼他想,他仍知道,那个女人是唐渡的母亲唐华清的妻子,她没有死,她是个疯子,被唐家藏起来,似乎因为她对唐华清做过什么。
原溪重新出现在别墅大门外的时候,倚靠着车门抽烟的司机非常惊讶。他的嘴没合拢,让原溪看了生怕那根烟会掉出来。
原溪脖子上的伤在黑夜里并不明显,加上他用下楼的时间整理了衣领,手上的就更不会暴露。
司机为他拉开车门,坐进去之前原溪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正值隆冬,夜里风也大,干着冷。唐渡还是之前那身打扮,光着上半身,一条宽松的运动及膝短裤,站在大露台上,毫无掩饰地看着他。
晚上原溪被医生弄醒,睁眼时不自觉的挪动让疼痛敏感而尖锐。房间里只开了床头一盏落地灯,显然是怕吵醒他。
医生没有穿白大褂,原溪愣了两三秒才记起他的脸。医生包扎的手也顿住了,见原溪眼中茫然,生怕被误会,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说:“我在给你处理。”
原溪感觉到贴近皮肤的地方药膏冰凉。
结束之后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原溪听着点头,但也没力气和他道别,不过他知道自己知道自己没受什么重伤,被姚姿兰抓伤的地方也许会留下疤痕而已。
医生推门离开,原溪闭着眼,身子往下缩进被子里,却迟迟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
但是有人走了进来,因为有一个最大的可能性,原溪一时间心跳如雷。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唐渡。当晚上的事情不存在吗?唐渡不会允许;好好和他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唐渡当然会知道他是被人利用了,原溪对那里根本一无所知。且不论怎么做,这一切被原溪撞破了,这是改变不了的结果。
身侧的床轻轻陷下去一块,温热的手指搭在缠着原溪脖子的绷带上,让他觉得有些痒,又不敢动。
“明天……扫墓。”
原溪听了双眼半睁,眼睛雾蒙蒙又红红的,大概是因为那几颗泪水。唐渡牵着他的小臂,埋下头沿着一点已经不太明显的红色痕迹亲了亲。
原溪抖了一下,唐渡笑着把他的双手握出来,叠在自己后颈。
“用力。”他说。
原溪摇头,短发在枕头上摩擦出声。
唐渡顺着手臂捏了捏原溪的手,神色温柔地又说:“我没喂饱你吗?让你用力。”
原溪动了一下,他一手掌着唐渡的后颈,一手拿大拇指摸了摸他的喉.结,又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投向唐渡,眼睛微微睁大。
用力了。
唐渡眼神暗了暗,忽然弯腰吻他。
这个吻太轻了,轻得不像是唐渡给的。原溪还是没有回应,圈着唐渡的手逐渐滑下来挨着床单。
唐渡揉了揉他的嘴唇。原溪的唇色原本就比常人深一些,每次亲过以后又润了不少。
原来原溪是不冷的,他一身清高装给外人看,实则柔软无比。
原溪把这些都当成唐渡给他的道歉。
“底下煮了元宵。”
原溪摇摇头,唐渡还是把他抱起来下了楼。
餐厅里放了两碗汤圆,每一个汤圆的个头都小小的,一碗里总共也没几个。
唐渡没放他下来,直接把人抱在怀里,原溪吃了两个之后就把勺子放下了。
唐渡没有尝,问他甜不甜,原溪点头,唐渡又问是有多甜。
原溪怔了一下,唐渡又吻他。
原溪睡下了唐渡才离开,他没留在这栋别墅,上车以后给陈景韵打了一个电话。
“帮我找个心理医生。”
第23章祭祖
昨夜唐渡说的扫墓,竟是要带上他去的意思。
早上医生又来了一次,帮他换了药,医生走后没多久,原溪收到了唐渡让他出来的短信。
应该是医生告诉唐渡他已经醒了,原溪慢吞吞地换着运动鞋,鞋带栓了好几次。
门外停了三辆车,打头那辆的后座车窗降下来,露出唐渡的侧脸。
原溪走过去,打开车门往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