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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言才是裹着凌冽的冷风和刺鼻的酒气回来的。
是饭局被灌酒了吗?怎么会醉成这个样子。
汪语君忍着身体的不适,快步走到玄关去扶住明显走路打转的孟言才。
干什么这么老实,被灌成这样。就不知道嘴巴多转几圈,少喝点嘛。笨蛋孟言才,在家那么能凶人,去外面还老实巴交地被欺负。什么好都占不到,真是个大傻子。
长得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结果谁都可以欺负。
孟言才没有遗传到三分孟母的精致美貌的,长相更多肖父。凌冽的眉,单眼皮,嘴角向下,自带薄凉的意味。没有什么令人惊艳的五官特点,这是一张味道平淡甚至寡淡的脸。
这样一张脸,总是让人先入为主,这是一个十分难处的人,刻薄的上司。可实际上,孟言才以礼待人,谈吐得体,儒雅随和,又成熟稳重。不会仗着职务滥用职权,不会两面三刀圆滑处世。他对人很真诚,就像故事里教书育人,赤诚一心的国学先生。是以,再不好看的人随一身这样出众的气质,都会显得魅力十足。
若再加上一些朝夕相处,贴心的照顾和爱护,加上他对自己那独一份的宠爱,加上被那样一双温润的眼睛认真注视。对自己的兄长产生不该有的幻想,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不是空穴来风。
把人弄到房间床上,简直废掉了汪语君二十一年全部的力气。孟言才别的不说,一米八九的大高个子加上醉酒下沉的体重,把他从玄关扯进这里,这么短的距离,也足足花了二十来分钟。还让汪语君满头大汗。
不能这样就睡了。
汪语君满头大汗地又去脱他哥身上带着酒气的西装外套。
真是一项折磨人的苦活。
给他哥盖上被子后,汪语君坐在他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那张被酒意熏得微红的脸。默默出神。
上一次这样看着他,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或许也根本没有这样的上一次,反正记不得了。
他的哥哥,总是一副冷淡或生气的表情管着他的一言一行。早上要吃饭,午觉不能贪睡,晚上不能不回家。读书上课就得认真,交朋友也要识人入心,不可以对外人没有礼貌。这样那样,这般那般……反正规矩多得要命。
可是,他的哥哥又是最纵容他的。想要买东西,孟言才会给他钱,不限制他。想要打游戏,孟言才默默地就在他的书房安置好了别人梦寐以求的游戏设备。饿了,孟言才会给他弄吃的,因为他说外卖会不健康。他甚至还会给他放洗澡水,给他洗衣服,为他收拾房间,一切细小入微,繁琐平凡的事情,孟言才都是认真对待。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啊?就因为是他的弟弟吗?
别人的哥哥也会这样对自己的弟弟吗?别人的弟弟是不是也会像自己这样娇纵胡闹,自私地去占有哥哥的温柔和爱护,不知廉耻地在夜色里想着哥哥的脸,任由欲望侵蚀身体……
所以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的亲哥哥?
明明不应该,明明不可能。
明明这是不对的。
透过朦胧的月色,汪语君轻轻地抚上孟言才的眉。
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虚虚触摸,停留片刻,然后匆匆略过。
“你在干什么?”
孟言才醒了。
带着秘密被暴露无遗的惊恐,汪语君慌忙地收回伸出去的手。
被拦住了。是孟言才,拉住了他要逃的手。
“在干什么?”孟言才的声音很淡,淡得仿佛没有一丝情感,和他清醒时的语气,没有差别。
孟言才醒了,很有可能是清醒了。
这样的认知让汪语君感到害怕和难堪。
他害怕孟言才追问他刚才动作的意图,他为这样的意图深深地愧疚和难堪。
不可以被发现。不能被发现。
“你来了。”孟言才的声音打断了汪语君的恐惧。
汪语君暗中松了一口气,认错了人。孟言才没有清醒。
可下一秒,汪语君心里又酸麻难忍。他在说谁?为什么他会对这个人这样亲近。拉着手的距离,孟言才是有分寸的人,他知道这样的距离,只能对关系亲密的人做。
无法相信。
孟言才有了亲密的人。这个人,多次与他拉手,可能相拥,可能热吻,可能缠绵。
所以他说,“你来了。”
会是谁?
陌生的人。是他不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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