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著三年前。
风云乍起,天地变色,曾那样惊心动魄的往事,原来,也会被淡忘在岁月里,今日想来,竟已心平气和,云淡风清。
“基迪伊波顿克劳尔。一个古老的意大利家族。我是长子,却不是嫡子。我的顺位继承权,是第二。”
“所以……你发动夺权?不过,在你身上看不出外国血统。”江上天注视著我,眼光未免仔细过份。
我简洁地点了点头,既要说,便大方说个干净。
“本来就没有。我是母亲带过去的前夫之子。给我第二继承权,是酬谢我流血流汗,空手为家族打出更多江山。在他们看来,给一个无血缘的外人继承权名份,那已是了不得,前无先例的光荣,可是,对我来说,却远远不够。”
“然後,你怎麽做?”江上天颇有兴味地瞧著我,“买凶杀掉第一继承人?”
“就算我想,也没人敢下手。”我淡淡一笑,“我那位弟弟,和黑手党很有些渊源,如果我不是在台面上赢了他,只怕接下来死的人就是我。”
江上天瞪了我半晌:“可惜,你输了。”
我耸耸肩,不欲多谈:“是。自古成王败寇,输便输了,那也没什麽好说。”
日光静静在室内流转。眸光相对,他的探究,我的自若。
我说的都是事实。却远不是全部事实。这点,我知他也知。接下来,我以为江上天要问到我奇异性癖的由来,至少是旁敲侧击,谁知他只是瞧著我,突然道:“一个月了。”
我一愕:“什麽?”
“做我的贴身保镖。我说过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的。今天正是第三十天。”
我本能地便想拒绝,一转念话又咽入喉中。我的伪装已去,行囊又是空空,除了托庇於江上天的保护,否则,天下之大,当真无我可去之地。
至於他这样做是何动机,我原以为我很清楚,无非是对我有兴趣,想要我这个人,但经昨夜那盆冷水之後──显然不是。
或许他另有所图?这世上人心的欲望千千万万,我怎猜得出他的隐秘心事。
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论应变,我王浮生前半世还未曾怕过谁。
抬起头,我故意不看江上天面上的可恶笑容:“先试用我一个月。还有,有话在前,我的工作范畴,可不包括帮你挡子弹。”
再出现在蓝夜时,我已焕然一新。
羊毛织物柔软地贴合出我修长的身线,外衣长裤均如为我量身订做,洒脱又舒适,长发仍是四散,却已打理得黑亮笔直。穿衣镜中自照,这时装杂志上走下来的英气男人,可就是原先那平凡畏缩的小保安?
我本无意,命运却又将我推了一步,这步是好是坏,今日你我,又有谁人能知。
跟在江上天身後,走出大厅。鲁文当值,殷勤抢前为我们引路。习惯性地一句多谢,却是浮生原有嗓音。眼见鲁文的面色倾刻变成震惊,同事们下巴个个掉落,我只有匆匆低头前行。
知道蓝夜自此又多一则五花十色的饭後谈资。抑或是麻雀高枝变凤凰的传奇。
人间的故事,岂非便是这样被制造出无数。
我不知别的保镖工作有否我这般轻松。
江大公子的总裁室高在三十八层,保全设备无论光控声线均是一流,以我这不算专家的眼光瞧下来,除非不巧赶上有人驾机撞楼,否则实是看不出桌前的男人有何需要保护。
或是前来向他报告事宜的那位胖经理,会突然从怀里拔出一柄枪,指住江上天要求提高退休金?当然也不排除屋外一窗之隔的那位娇美女秘书,会因苦恋帅气上司不成,浇一身汽油扑进来以死殉情──上帝他老人家说,什麽都有可能发生,不是麽?
我懒懒散散倒在一侧的长沙发中,双腿搁在案几上,不是我没学过基本礼仪,实是大半日就这样冷眼瞧著忙碌中的江上天,睡又不许睡,走又不准走,已快无聊得发霉。
目送走第四位高级主管,我在心中计算下一位踏进来的间隔。
长身玉立,潇洒可爱的柳五在第四十八分锺三十二秒末敲门进入。
我眼睛一亮,差点便要欢呼出声,终於忍住,静静地看著柳总管柳特助递上文件,指指划划,讨论,点头,转身,似要离去。
一张纸团抛过去,砸在他头上。柳五愕然抬头,向盆景後,快要沈进沙发中的我看来,怔了一怔。
我笑得不怀好意,伸出食指向他勾了勾,示意过来。
柳五的目光渐渐由疑惑转为惊讶,最後是好笑,当真顺从地走近我身边。
“你是浮生?怎麽会变成这般鬼样子?”
这是一个未为我惊豔,反而笑骂我象鬼的人。我大笑,心中极是畅快,一跃而起,伸手抱住了他:“柳五,我加了薪,晚上有事麽?还你酒帐去。”
柳五笑著回拍我肩:“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不把你一个月薪水喝光,岂非对不起你。”
23
再次看到柳五的
', ' ')('感觉实在很好。商战无情,我知道高位如他,必定也有酷寒的一面,可是,他从来只将温和如暖阳的笑容对我。
我痴痴看著这男子含笑的眉目,叹道:“柳五……”
“嗯?怎麽?”
“如果你是女子,我一定要骗你嫁给我。”
柳五失笑:“可惜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