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这个圈子,凡是都讲究留有余地,保全各自的体面,因此尽管刚才也是被赵夫人气得不行,她们也只能忍下。
尤其是已成亲的妇人,在外交际更要注意,因为还牵扯到丈夫在朝中的关系。
若是随便乱来,凭着性子行事,得罪了某个夫人,回去枕头风一吹,丈夫的前途也要受到影响。
她们看向漫不经心坐着的宁国夫人,神情恍惚。
虽说镇北侯如今炙手可热,权倾朝野,但乔沅真的就一点也不在乎夫人间的交际了吗?
那位给了她多大的底气,大到她可以随心所欲,不用为了任何事受委屈。
一时间,众人又解气又羡慕。
赵夫人深谙夫人交际圈的规则,因此刚才一直有恃无恐。
如今踢到这么一块铁板,她震惊又难堪。
但镇北侯威名赫赫,乔沅也是圣上亲封的诰命,还真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
赵夫人咬着牙,脸色涨红,沉默了好一会儿,想必是有什么急事,陆姐姐,那我就先回了。
陆夫人冷眼看着,没有说把她留下,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赵夫人只好忍着难堪退下。
这下,众人看着乔沅的目光都变了,想着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个宁国夫人。
现成的例子就在眼前,她才不给你搞虚的那套,谁叫人家背后有人呢。
偏偏整个上京能盖过镇北侯府的人家还真没几个,以后要是想犯贱,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没眼力见儿的人走了,屋子里都松快了许多。
陆夫人脸上带着笑,招呼客人,众人也识趣地说些好话,把刚才的晦气赶走。
结束的时候,这场宴会也算是宾主尽欢。
宴后,陆夫人留住乔沅,郑重地道了谢。
自己的女儿被人贬低,做母亲的心里怎么好受。
只是碍于形势,不好发火罢了。
陆夫人神色疲惫,想到了什么:你可知今日赵夫人为何要针対你?
乔沅坦然地摇了摇头。
反正她也不在意,看不顺眼赶出去就是了。
陆夫人看着她清亮的水眸,突然沉默。
面前这个姑娘真的像是被养在天宫的小仙子,不染半点俗事尘埃,不敢想象那位是花了多大的精力才把她养成这样。
陆夫人想到家里的一堆糟心事,叹了口气。
和之前恭州赈灾的事情有关,圣上让镇北侯彻查此事,镇北侯直接把牵涉其中的官员都抓到牢狱里审问,赵夫人的亲戚也在里面。
陆夫人又道了歉,她考虑不周,请了赵夫人,没料到赵夫人竟然会当场出言不逊。
乔沅若有所思。
齐存办事从来不避着她,但也不会刻意提起。
自从齐存又被她赶到书房,他晚上睡前都要到卧房看一眼再回去。
难怪这几天齐存早出晚归,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乔沅都睡着了,迷迷糊糊还感觉有人进来,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没吵到她,她也就没管。
原来是在忙这些事。
*
陆夫人把乔沅送到门口,就看到路旁停着一辆马车。
乔沅喜欢张扬艳丽的东西,她的座驾镶着金银玉器,八宝琉璃。
而面前这辆马车通身低调,却不掩贵质。
陆夫人暧.昧一笑:那我就不送了,妹妹路上小心。
那位就这么不放心吗,就两步的距离,还黏黏糊糊亲自来接。
齐存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乔沅迎着陆夫人打趣的目光,像是被人撞破了闺房私事,耳根发热。
告别了陆夫人,乔沅慢吞吞走向马车,刚踩上小凳,像是看不惯她的龟速,帘子被掀开,里面伸出一只大手。
细腰被人圈住,天旋地转后,自己已经摔在了一堵结实的肉墙上。
若是有人看见,定会目瞪口呆,马车里的人怎么急得像是土匪抢亲似的。
遭了,陆夫人还在门口。
想到她戏谑的目光,乔沅下意识拍开那只手,掀起车帘往外一看,好在门口没有人。
齐存看到了她的动作,表情不爽:干什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乔沅赶紧放下帘子,脸色有点红,没有没有。
若是被陆夫人看到,她觉得自己以后都不好意思再见她了。
齐存看着她,不依不饶。
难道真的伤害到他厚如城墙的自尊了?
乔沅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像话本里不敢把糟糠妻带到外人面前的渣男。
见他神情似乎有些伤心,乔沅只好主动把手塞进他手里,牵,你随便牵。
齐存忍着笑,缓缓收拢五指,把那只花瓣儿似粉嫩的手包起来。
*
乔沅把陆府的事当成一个小插曲,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几天之后就被牵涉进去了。
彼时她在马车上醒来,睁开眼,就看见缩在榻边的男人。
乔沅想到昨天晚上齐存睡前来到卧房说要抽个时间陪她出去玩,就是这个?
她面无表情:你要带我去哪。
齐存先斩后奏,此刻也有点不敢看她,我查到了一点东西,要去一趟恭州。
乔沅盯着他,所以为什么非要带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