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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重回到屋里,来回踱步,十分焦躁不安。
等他再回身身时,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一个细皮嫩肉,长相俊美的小郎君。
毛重愣了一下,问:“你是谁?”
这时,沈烬温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毛重背后,手起‘刀’落,一掌砍在了毛重的脖子根上。
“唔。”
毛重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毛重醒了,睁眼一看,两眼一抹黑。
他动了动,这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捆在了柱子上,头上是被人套上了黑布袋,他回想起晕倒前的一幕,顿时明白了自己处境,忙死命挣扎了起来,一面问:
“是谁?你们是谁?”
一道阴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毛监,别来无恙啊。”
毛重顿时像是被人点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敢动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嗓子,“你是谁?”
那人幽幽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派我来的。”
“……谁派你们来的?”
“宁王。”
毛重气息一滞,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但困在身侧的手已经不可抑止地颤抖了起来。
“你知道的太多了,又不安分,竟还敢跑回余杭来。”那人的声音忽然近在耳畔,吐字如蛇信,冷地让人毛骨悚然。
毛重战战兢兢道:“我老母病了,想要我最后一眼,我不得已才从边境上回来的。”
那人沉默了一瞬,又道:“不管什么原因,你的身份已经暴露,很快就会有人查过来,宁王交代,要对你……斩草除根!”
话落,一把冰凉的刀刃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毛重吓地尖声大叫:“啊……宁王小人,老子当年拿着命替你敛财,如今竟想过河拆桥,老子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光线骤然大亮,头上的黑布带被人猛地拔走了,毛重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里……好像是他家的柴房。
柴房里站着一个人,长相十分俊秀妖娆,正是他昏迷前看见的那位,此时,正用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恨恨地瞪着他。
他咽了一下口水,内心的狂风骇浪稍稍平复了一些。
这时,耳畔再次响起那道阴沉的声音:“你是如何替他敛财的?”
毛重一扭头,见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玉树临风,一表非凡,身上有着同宁王殿下一样金尊玉贵的气质,“你,你不是宁王的人。”
沈烬温邪笑:“确实不是。”
“你究竟是谁?”
沈烬温一字一句道:“吾乃……昭王沈烬温。”
毛重双瞳大震:“是你!”
“说,你是如何替他敛财的?”
“……”
毛重立即闭紧嘴巴,摆出一副‘打死不说’的欠收拾样。
沈烬温冷笑了一声,他把匕首扔给了附近的孟娉婷,从腰上取下金银钿装横御刀,把玩似的顺着剑鞘摸了摸。
“你可知我这把刀有何来头?”
毛重看着那刀,喉结狠狠滑了一下。
沈烬温握住刀柄将刀拔了出来,利刃出鞘,清脆悦耳。
然,冷白寒光却晃得毛重眼前一花。
沈烬温故意将刀往毛重眼前一亮,道:“这是我父皇赐的御刀,允我先斩后奏之权。”
毛重梗着脖子,颤声道:“废话少说,要杀要剐,悉,悉听尊便。”
沈烬温将刀慢慢送到了他的脖子上,笑了下:“怎么,现在又不怕死了?”
“……”
毛重哪里还敢吭声,怕死已经写在他脸上了,可他知道,他所做的事情,迟早都是要死的,这么一想,也就豁出去了,眼睛一闭,反而故意将脖子往沈烬温的刀下送。
沈烬温刀刃微微一动,使锋利的刀刃偏下几分,他上前,冷幽幽地在毛重耳旁低声道:“你是不怕死了,但你那一家老小就未可知了,难道,你想让他们先死在你前面?”
毛重立马睁眼,厉声大吼:“你不要动他们!”
沈烬温勾唇:“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毛重眼睛一闭,经历一番挣扎后,终于点头如捣蒜道:“我说,我说。”
沈烬温给了一个‘你总算识时务’的眼神,便收刀归鞘,抱臂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毛重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是宁王先找到我的,他说让我将手里的官盐控量,等到市面上开始缺盐时,暗中哄抬盐价,再将剩下的官盐找几个富商高价私卖出去,这样一来可以赚取一大笔钱,他会抽出其中一成给我。”
沈烬温讥嘲道:“果然物以类聚。”
“我,我当时就是一个芝麻小官,他是堂堂亲王,我又有把柄被他抓在手里,所以不得不从……”
一直保持沉默的孟娉婷突然激动地质问:“所以,你就杀了孟学义满门?”
毛重不知道质问他的人是谁
', ' ')(',但也知道是宁王的人,不敢不解释,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是我杀的,是宁王,是他派人去灭了孟学义满门。”
见孟娉婷情绪有些失控,沈烬温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继续问毛重:“他为何要杀孟学义满门。”
“还不是因为孟学义被逼的卖了私盐,大概心里不忿,竟然暗中将卖私盐的官员和富商名单,还有卖了多少官盐的数量全部记了下来,准备送到都中去告发我们,宁王得知后,这才会先下手为强,灭了孟家满门。”
原来孟学义被杀不是因为他是主谋,而是因为他要揭发他们。
沈烬温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孟娉婷,道:“你要是难受就先出去等着,我来审他。”
孟娉婷强忍着泪水,倔强道:“不,我要知道一切。”
沈烬温点了一下头,转身接着问毛重:“卖官盐所得最后都去了哪里?”
“全部被送去了陇右道。”
“送去陇右道哪里?”
“这个我就不知了。”
“嗯?”沈烬温危险地挑了下眉。
毛重立即说:“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押送钱财的并不是我的人,而是不良人。”
又是不良人,这群原本为京兆尹所用的猎犬,自从成了沈齐佑的爪牙后,简直无恶不作,总有一日,他会将这群猎犬的牙全部拔了。
“你可知宁王欲用这笔钱做甚?”
“我不知道,他只叫我敛财,并没有告诉我其他的事情,不过,五年前宁王来余杭巡查官盐私卖时,我无意间偷听到他好像对人说要用这笔钱买……买马什么的……”
买马,看来长安南郊外的那五百皮乌孙马就是沈齐佑从西突厥手里买来的,所用的钱正是当年官盐私卖得来的。
“那你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宁王暗中用一个死囚换下来的,他叫我带着全家老小马上离开余杭,去边境。”
“边境……”沈烬温沉吟,“哪个边境?去哪里做甚?”
“就是陇右与西突厥的边境默勒沟,去那里互市上做生意。”
事到如今,许多事情都已经开始渐渐浮出水面了。
太子阿兄的死、那个暴死大理寺的突厥人、马潘同安西都护府、南郊园子里的乌孙马、还有余杭的官盐私卖案,所有的线索即将串联起来……
毛重见沈烬温陷入沉思中,他心里担心外面的家人,只好硬着头皮说:“昭王殿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的家人……”
沈烬温回过神来,道:“你只要听话,他们就没事。”
“我听话,我听话。”
谁知,沈烬温猛地一抬手,剑鞘猝不及防地拍在了毛重的脖子根上。
毛重再次晕过去了。
这毛重大概和他家里人有个约定,一旦他本人失踪不见了,所有人立马逃。
所以,原本那些慌慌张张收拾行囊的家人,去房里一看毛重不见了,寻了半个时辰未果,立马拖家带口的全跑了。
现如今,这个坐落在山脚的宅子里,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他人。
沈烬温走到孟娉婷面前,拢着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替你阿耶洗脱冤屈的。”
哗啦一下,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了出来,孟娉婷一头扑进沈烬温的怀里,哽咽道:“我阿耶果然是被他们冤枉的。”
沈烬温正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忽闻窗外传来扑腾声,沈烬温凤目一沉,转眸紧盯着窗外。
作者有话要说:上了个毒榜,本周尽量保持日更,不定时双更。
过了会儿, 一只灰黑色信鸽从外面飞了过来,落在了窗沿上。
沈烬温定睛一看,竟是昭王府的信鸽。
他朝信鸽横抬起小臂, 那信鸽立即扑腾着翅膀落在了沈烬温的手臂上,沈烬温从信鸽的脚下取出信后, 轻抖了一下手臂, 那信鸽振马上翅飞走了。
孟娉婷从沈烬温怀里出来,擦了擦眼泪, 瞥见沈烬温展开信看了之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是谁的信?”
“杨朝炎。”沈烬温将信递给她, 道,“他说马潘手里那批来历不明的钱财确实是送到了陇右道安西都护府中, 还说, 西突厥大肆骚扰边境, 造成大量流民被困陇右,造成流民饿殍遍野, 起义不断, 安西都护府不仅瞒而不报, 反而还派兵血腥镇压, 疑似安西都护府与西突厥勾结,”
孟娉婷拧眉沉思,果然, 沈齐佑与安西都护府还有西突厥有勾结。
沈烬温立马出门, 冲夜空里放出一个蓝色的信号弹。
半个时辰后,高赫,赵诚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一见沈烬温和孟娉婷站在大门前,高赫忙翻身下马地跑了过来, 叉手行礼急问道:“殿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原本到了客栈,等了许久未见人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正准备四处寻找来着,突然看见城外亮起金吾卫的信号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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