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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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不知父皇……”

沈烬温话未说完就被沈渊打断道:“朕还没老糊涂,你但凡有一点想娶长孙月漓,就不会把长孙家的死士带到朕的面前来。”

“父皇!”沈烬温的脸色骇然一变。

他自是知道那些人都是长孙家的死士,只有死士才敢在大庭广众下杀人灭口,也只有死士会义无反顾地自尽赴死不留下任何把柄。但天/朝律法规定,各大世家不能豢养死士,否则必以图谋不轨论处。

可为了彻底断了他和长孙月漓的亲事,他只好冒险一赌,赌的就是长孙婉蓉会保长孙家。

果不其然,死士才一开口,长孙婉蓉的心腹女官般弱就暗中出手了,那名死士根本不是死于什么服毒自尽,而是死于般弱的索命针。

只是没想到的是最终还是被父皇觉察出端倪来,他虽想断了与长孙月漓的婚事,但长孙家毕竟是他母妃的娘家,他并不想因此事而牵连到长孙家。

“不必担心,只要他们安安分分的,朕暂时是不会动长孙家的,咳咳……”说着,沈渊忽然咳了起来。

“父皇?”

沈渊抬手,淡淡道:“老毛病了,咳咳……不碍事。”

说完,沈渊起身,沈烬温忙上前扶住他。

父子二人走到亭子边上,看着池子里的鱼群游来游去,沈渊道:“你要记住,这天/朝的江山姓沈,只能是我们沈家子孙的,决不可落入到外戚手上。”

闻言,沈烬温心中一震。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父皇早就洞若观火,了然于胸,他之所以故意顺水推舟,不过是为了借机敲打压制长孙家而已。

长孙月漓被内侍带到了掖庭挨完了板子。

毕竟是皇后的亲侄女,又有皇后的心腹女官在一旁监刑,下板子的内侍哪里敢真打,像模像样地打了二十板子,赶紧回去复命去了。

般弱搀扶着长孙月漓回到了立政殿。

长孙婉蓉正立在檐下等着。

长孙月漓见到长孙婉蓉后,一脸泫然欲泣的委屈,正要上前哭诉,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一道疾风扇来,啪地一声,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她难以置信地捂住脸颊喊了声:“姑母?!”

“蠢货!”长孙婉蓉怒不可遏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竟然为了杀一个微不足道的娼妓,私自动用上了长孙家的死士,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无知,险些让长孙家陷入万劫不复中。”

陛下召见她之前,她正好得了消息,得知长孙家的死士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还险些误杀了长乐。

“月漓也没想到那些死士里面竟然还有怕死的东西,回去月漓定然要告诉阿耶 ,好好教训教训那些死士们。”

长孙婉蓉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她,冷哼道:“你最大的蠢就是永远把错误怪到别人身上,不会低头看看自己的不足。一个娼妓还没有进昭王府的门,竟然能让你嫉妒地乱了阵脚,拱手将这昭王妃送了出去,长孙家养你有何用?!”

长孙月漓从未见姑母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吓得忍痛跪地哭求道:“姑母,你救救漓儿吧,漓儿再也不乱来了,漓儿是一定要做皇后的。”

“如今还惦记着皇后?哼,痴人说梦!”长孙婉蓉拂袖转身,背对着长孙月漓命令道,“来人,将人送回太傅府,传我令,罚长孙月漓禁足府内半年,好好面壁思过。”

“喏。”

长孙月漓忙抱住长孙婉蓉的腿,泪流满面道:“姑母,不要啊,您不要罚月漓,素日里,您不是最疼月漓的嘛。”

长孙婉蓉闭上眼睛,冷冰冰地低吼道:“带走。”

“姑母……”

上来两个宫人,强行将长孙月漓拽走了。

没了长孙月漓的哭喊,立政殿瞬间安静地落针可闻,长孙婉蓉站在原地,气地脸色铁青。

般弱上前劝道:“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

长孙婉蓉长吁了一口气,忽然问:“长乐为何会同那个娼妓在一处?”

般弱回:“据说上次人牙子险些将小郡主掳走,正是那个孟娉婷救了小郡主。”

“这丫头,没有像她阿耶半点让我省心的地方,将郡主殿里的内侍宫人们全部杖责三十,撵出去再换一批严谨的进来,务必看好她,再有谁让她偷溜出宫去,全部杖毙。”

若不是因为长乐,长孙家就算派出死士当街杀了那个娼妓,此事亦不会闹到陛下面前。经此一闹,算是彻底断送了月漓的皇后路,断了长孙家的树大根深,她焉能不气!

“喏。”

长孙婉蓉转身往殿内走,般弱忙扶她来到了凤榻上倚着,又给沏了一杯茶。长孙婉蓉摁了摁发涨的太阳穴,蹙眉道:“扶舟同那个娼妓关系究竟如何?”

般弱跪在榻上,替长孙婉蓉轻轻地揉着太阳穴,思索着道:“据奴婢所知,那个娼妓乃‘长安第一都知’,生得的确貌美如花,六殿下也确实买断了她的身子,不过除了前不久那个娼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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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次昭王府,还是被小郡主强拉过去的,其余时间,并未见殿下主动去找过她,许是月漓娘子太过担忧了些……”

长孙婉蓉:“她年纪大了,还待字闺中,担忧是正常的,只不过一个娼妓,能成什么气候,竟然让月漓那丫头自乱阵脚,就她那心性,就算坐上后位,又如何能统领后宫!”

“月漓娘子毕竟心性单纯……”

长孙婉蓉嗤道:“她哪里是单纯,她是早已被她阿耶骄纵的目中无人,蛮横无理惯了。”

般弱叹道:“只可惜陛下下了旨意,不准月漓娘子嫁入皇室。”

长孙婉蓉冷笑道:“长孙家又不只有她一个女儿,没有嫡女,还有庶女,不能做正妃,那就先做侧妃,咱们来日方长。”

“娘娘言之有理。”

过了会儿,长孙婉蓉忽然睁眼又长叹了一息:“哎……”

般弱会意道:“娘娘可是在担心留殿下?”

“我总觉得这孩子近来变得有些陌生,离我越来越疏远似的。”

般弱劝慰道:“殿下可是您亲自带大的,和太子殿下形同亲兄弟,您不仅是他的嫡母,还是他的亲姨母,有斩不断的血亲在里面,而且在这后宫里头,殿下要想夺得大统,能仰仗的只有您了。”

“说的也是,许是我多虑了。”

昭王府,下泉斋。

书案前,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院子的桂花香悄悄地从窗隙间漏了进来,盈了满室的芬芳,烛火微晃,柔和的光线洒在书案上卷轴上,照亮了一行优美的大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沈烬温从背后拥着孟娉婷跪坐在书案前,执手握笔,落下最后一点。

放下狼毫,孟娉婷扭头,二人相视一笑。

沈烬温再度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孟娉婷的肩头道:“娉儿,如今只能委屈先以婢女的身份藏在我身边,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

孟娉婷柔声说:“只要能陪着六郎,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娉儿都心甘情愿。”

沈烬温微笑着亲吻了一下她的侧脸:“你如此待我,我定不负你。”

孟娉婷星眸一暗,垂在一侧的手悄然蜷紧。

他不负她,可她注定会负他。

画面一转,是一间十分隐蔽雅致的宅子里,沈齐佑将一个包袱交给了孟娉婷。

命道:“将此物在昭王生辰宴那日,挂在他的书房,届时,我会让人假意挟持你,故意将宾客引去书房。”

“这是……”孟娉婷接过包袱好奇地打开一看。

好像是一套衣裳,细细翻来一看,她顿时大吃一惊。

大裘,玄衣,纁裳,上衣上绘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花纹,下裳上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花纹。

“这是大裘冕!”

大裘冕是天子在祭拜天地神祇时穿的礼服,是天子服饰中等级规格最高的服饰,沈齐佑让她把大裘冕悬挂在沈烬温的书房中,再引众宾前去撞破……

他这是想——诬陷沈烬温造反!

孟娉婷顿觉那包袱有些烫手,忙缩了回去。

见状,沈齐佑眯眼问:“怎么,舍不得了?”

孟娉婷赶紧垂眸,眼底有某些不明的情绪在翻滚。

片刻后,她叉手行礼,敛了眸底的不忍,道:“自然不是,奴定不辱使命。”

窗外,金黄色的银杏叶落满了庭院,风乍起,吹乱了满地落叶,也吹乱了孟娉婷的心。

那一阵风一直吹到了那年寒冬的明德门外。

孟娉婷立于城外的十里坡上,静静地看着押送沈烬温去往琼州的囚车缓缓而来。

颓废不堪的沈烬温靠在囚车的角落,余光瞥见她的身影后,困兽似的跳起来,掰着牢笼的柱子,红着眼睛冲她喊:

“孟娉婷,你为什么要害我?”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她有眼无珠啊。

“对不起……”孟娉婷喃喃道。

额心倏地一烫,似有只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她半掀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地是一个胸膛。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沈烬温沙哑的声音从上方落了下来。

孟娉婷这才反应过来她竟被沈烬温抱在怀里,她动了动,想离沈烬温远一些,沈烬温道:“别乱动,你背上有伤,不能躺着,只能侧着,我怕你压着伤口,只好抱着你睡。”

头顶上是熟悉的连珠花帐,这里是披香苑,她竟在昭王府。

“我怎么在这里?”

沈烬温:“你救长乐时受了重伤,我只好先将你带回昭王府救治了。”

梦里,沈烬温那声怨恨的质问还在耳边回荡着,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景物,看着沈烬温焦灼关切的眼神,积压深藏了两世的愧疚顷刻间爆发了出来。她从未如此地觉得对不起沈烬温,如此地无颜以对他的深情。

她忽然一把推开了沈烬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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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如此肥肥的加更……

我是在挑战我的极限!

原来逼一逼还是有用的。

用力之大, 沈烬温猝不及防,险些从床榻上滚了下去,幸亏反应快, 落地前及时站了起来。

平白无故地被孟娉婷推了一掌,沈烬温的脸都黑了。

“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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