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儿子已经替娉儿赎身落籍,她现在已是良户了。”
皇帝怒道:“混账东西,你简直枉你阿兄自幼教导你做个顶天立地的君子,你看看你,如今竟被一个下贱的女子迷得团团转,好,好啊,皇后还说你能堪大任,朕看你连阿泰的三分之一都不如。”
“儿子从未想过超越阿兄。”沈烬温垂下头,阿兄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高山仰止的存在,他永远不会逾越过去。
皇帝气急反笑:“呵!那就你好好地滚回去做你的庸人!从今以后,罢免你金吾卫将军一职,无事不得出昭王府,还有,即刻将那个娼妓立即给朕送出去!”
“父皇!”
他一抬头,便看见父皇的脸眨眼间变成了太子阿兄的脸。
“阿……阿兄?”
沈泰劝道:“扶舟,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正是此女在三番五次地害你,她故意向你献媚,迷的你感情用事,上次是禁足,这次是革职,下次是什么你前世已经看见下场了,赶紧回头是岸吧。”
沈烬温瞬间觉得灵台清明,两世记忆重合,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激动又愧疚地看着沈泰,道:“阿兄,你放心,重活一世,我绝不会再重蹈前世覆辙,这皇位我也要,孟娉婷我也要。”
“是吗?”
沈泰盯着他,开始冷笑,笑着笑着他的脸又变成了沈齐佑。
沈烬温顿时觉得周身一凉,看着沈齐佑的脸倒吸了一口冷气,“是你!”
沈齐佑一脸阴测测地笑道:“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孟娉婷最后选择的是你,还是我,哈哈……”
沈烬温看着沈齐佑那张笑到扭曲,嚣张至极的脸,再也控制不住心底里的那股恨意,抬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不准笑!”他吼。
“殿,殿下……是,是我……”
眼前,沈齐佑的脸开始变得模糊,沈烬温摇了摇昏沉沉的头,定睛细看时,面前出现的是孟娉婷的脸,而他的一直手正掐着她纤细的脖颈。
孟娉婷显然被他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双眸睁得浑圆,似受到不小的惊吓。
沈烬温慌忙收回手,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浑身热燥燥的,像是火烤似的,神思显然还在游离中。
孟娉婷摸着脖子深吸了一口气,一面剧烈咳嗽着。
半晌后,孟娉婷缓了过来,抬头看了沈烬温一眼,只见沈烬温面色苍白地抱着头,仿佛还没有回过魂来似的,她小心翼翼地探问:“殿下可是做噩梦了?”
噩梦?
可不是噩梦嘛。
沈烬温神思还有些混乱,低着头并没有回答她。
孟娉婷见状,又将手里的帨巾放在床头的铜盆里浸湿,半拧干,再折叠好,开始擦着沈烬温额头上的汗,一面道:“殿下许是不小心着了凉,后半夜里突然发起高热来,昏昏沉沉地一直在说梦话,奴……”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人猛地被沈烬温一拉进怀里,紧接着他湿热的唇覆盖了她的唇,她惊了一大跳,下意识往后退。
沈烬温似乎早就知道她的反应似的,双手紧托住她的脸,不准她退缩半分,嘴上的侵略并无半分迟疑,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以攻城略地之势席卷着她的小舌。
不一会儿,便切断了孟娉婷的呼吸,孟娉婷只好被迫回应他。
正入佳境时,嘴唇陡然一阵刺痛。
“嘶——”
她忙推开沈烬温,摸了一下嘴唇,翻手一看,有血。
“你?”
沈烬温定定地看着她,凤目里晦暗不明,让人窥不清个中情绪。
他用拇指擦了擦他自己嘴角上沾染的血迹,垂眸看了一眼,再送到唇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那神情,竟有种诡异的妖艳。
看得孟娉婷心里直发毛。
“疼吗?”沈烬温似笑非笑地问。
废话, 他被咬一口试试看。
下唇还流着血,那血倒流回口中,唇舌间弥漫着腥咸的味道, 可见他咬的还不轻。
孟娉婷心里有些恼怒,她明明好心照料他, 谁知一大早的也不知道沈烬温发什么疯, 抱着他就亲,亲着亲着还使劲地咬了她一口。
于是, 说话没带好气道:“殿下大可咬自己一口看看,看看咬破皮了疼是不疼。”
沈烬温忽地咧嘴笑了。
噩梦过后, 他唇瓣苍白,高热未退, 显得脸颊潮红, 这样憔悴的病容, 合着他精致的桃花眼里的潋滟流光,竟然产生一种惊心动魄的奇异病态美。
孟娉婷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正要起身出去冷静一下, 手腕忽地被沈烬温攥住, 再次拉回到他面前。
“别走。”
沈烬温抬手捧着她的一侧脸颊摩挲了起来, 满眼缱绻之色,“是我不对,不该咬你的。”说着, 他俯首, 再次亲了上来。
孟娉婷心有余悸,想退又不敢退,只好绷着神经迎接,好在, 沈烬温这才并未深入,而是对着她唇上
', ' ')('的伤口上辗转吻了几下。
不知是因为伤口的缘故,还是其他的,此番沈烬温的吻落了下来,她竟然觉得所触之处,酥酥麻麻的痒,那丝痒仿佛电流似的,蹿进了她的四肢百骸里,瞬间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
半晌过后,沈烬温松开她,看着她低笑道:“这是给你的补偿。”
孟娉婷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意乱,她忙站起了身,背对着沈烬温道:“我去看看药煎地怎么样了。”
沈烬温看着孟娉婷仓皇而逃的背影,笑的十分愉悦。
笑着笑着,那丝愉悦突然凝固在了唇角。
孟娉婷端着药回来时,沈烬温已经穿戴妥帖,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沿边上,显然是在等她。
“殿下还病着呢,怎么不再躺躺?”
“时辰不早了,我等会儿还要去公廨应卯。”
“那殿下先把驱寒药喝了吧。”孟娉婷将托盘递上。
沈烬温看了一眼托盘里的药,没动。
“不必了,我没有在外面喝药的习惯。”
孟娉婷听出沈烬温话里的提防之意,也不坚持,便将托盘放在床头的三足膨腿小高几上。
沈烬温起身,从荷包里拿出一张票据出来,递给孟娉婷,道:“这是你的买断金,从今以后你只能伺候我,不准伺候其他客人。”
孟娉婷接过来一看,是一张三百金的飞钱文券,只要凭此文券,便可在天/朝的任何柜坊中将三百金取出来。
行有行规,虽说她现在名同老鸨,可自主择客,但她的身份毕竟还是武陵春苑的一个名妓。沈烬温出钱买断了她,也就是好长一段时间里,她不能接待其他客人。
至于多长时间,一般要看娼妓的身价,身价高的买断金越高。
她身上有个长安第一都知的名头,身价原本是水涨船高的,可是她的初夜被人当众用十金买了去,后面的身价自然不会高到哪里去,所以三百金足够买她很长一段时间了。
看来,沈烬温这是打算与她纠缠到底了。
沈烬温甫一进入金吾卫公廨的门,就遇见迎面走来的高赫。
高赫脸上似有急色,快步迎上来道:“殿下,昨夜您去哪儿了?严叔说您一夜未归。”
高赫不仅是金吾卫长史他的得力手下,更是他的知心好友,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他的,所以他的一举一动他甚是关注。
沈烬温心情颇佳地往里走,“去收拾了一个人,收拾的太晚就懒得回去了。”
收拾了一个人?
高赫脑海里一瞬间晃过长安第一都知孟娉婷的脸,跟了沈烬温那么久,他自然知道什么问题该问,什么问题不该问。
只是,他瞧着沈烬温的脸色发白,似有些病态,关切道:“殿下,您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沈烬温:“昨夜泡了个冷水澡,不小心染了些风寒。”
“我去请太医署请太医令来。”高赫转身就朝外面走。
“不必麻烦了,一点小风寒而已。”前世被流放去琼州什么样的苦没吃过,有一回高热四五日,命悬一线他都生生扛过来过,这点小风寒又算的了什么。
高赫欲言又止,“殿下……”
二人走着走着已经来到了沈烬温平日上值的屋子,他转身将身上的折子取出递给高赫,“你看这是什么?”
高赫拿只好先接过折子,展开扫了一眼,见上面一行行物品的名字,蹙眉反问:“这是礼单?”
沈烬温提醒:“再仔细看。”
高赫低头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细看之下,顿时确定道:“这是……天/朝货物名单。”
“没错,就是货物名单。”
高赫惊心道:“这这,这数量也太庞大了,上面竟然还有大量的盐铁!”既是贸易往来,盐铁也不该在通货的范围之内,这不像是普通的名单,倒像是地方官库的清单。
“你猜猜,这东西是谁的?”
高赫瞧着沈烬温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立即反应过来道:“不会是……那个突厥人的吧。”
“正是。”
高赫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他这是要干什么?”
一个突厥人拿着记载着大量天/朝货物的名单来到了长安,尤其这名单里面包含着大量的盐铁丝绸等物,绝不可能是简单的互贸。
虽说天/朝物产丰饶,商业繁荣,一条丝路引得万国来朝,可这里面绝不包括天/朝的死对头——突厥。
沈烬温冷声道:“哼,要干什么,那就要拿着这个东西去好好问问他,问问他,原本是打算找谁要这些东西?”
高赫闻言,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如果正如沈烬温所说,那个突厥人是拿着这名单进长安准备找人索要名单上之物的,那其后将会藏着什么样惊天动地的阴谋?
“我这就去趟大理寺。”
沈烬温点了一下头,高赫刚转身,却见赵诚匆匆忙忙地迈了进来,叉手禀道:“将军,不好了。”
', ' ')('见高赫也在,又冲高赫叉手颔了一下首,“高长史。”
高赫问他:“你方才说什么不好了。”
赵诚道:“那个突厥细作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