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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烬温抬起手指向前点了点,很快从门外出现两个卫士拖着一个人快步走了过来。
金妈妈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面色大变,心惊肉跳了起来。
那人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玉娆。
玉娆像个破偶似的被卫士们野蛮地拖了进来,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地上。她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抬起了头。
姑娘们见是玉娆惊了好一大跳,又见她披头散发,面容惨白如鬼,衣衫凌乱不堪,右手手掌耷拉在腕骨上,腕骨一处肿得老高,显然是被人折断了手腕。其惨状可怖,顿时吓得满面惶恐,你挨我,我挤你的,恨不得抱在一起战战兢兢地抖。
玉娆一眼看见跪在附近的金妈妈,忙向她伸手嘶喊着:“妈妈,救我。”喊还不够,匍匐在地上的身子顿时逃也似的往金妈妈的方向吃力地爬。
赵诚见状,一脚踩在玉娆的后背上,玉娆顿时疼的“啊啊”大叫。
她一叫,姑娘们更是怕的跟受了惊吓的小鸡崽们似的,有的开始忍不住嘤嘤哭泣了起来。
金妈妈强自镇定地问:“敢问殿下,这是何意?”
沈烬温放在膝头的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不疾不徐道:“此女居心叵测,潜入昭王府,意图行刺本王被拿。”说着,他微微前倾,看着金妈妈的凤目微微一眯,“金妈妈,本王还想问你,这是何意呀?”
行刺!
金妈妈险些没被这个词吓晕过去,她目光闪烁,忙辩解道:“殿下,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此女不是你武陵春苑之人?”
“……是。”玉娆一进来就唤她妈妈,这就相当于不打自招,由不得她不认。
“那你说说,此女既是娼妓,又为何会出现在我昭王府邸冒充下人?”
金妈妈一时词穷。
她真是怎么也想不到玉娆所谓的勾引昭王上钩,竟然会胆大包天到潜入昭王府明目张胆地去勾人,要是那样有用,贵人还会苦心积虑地培养孟娉婷做长安第一都知做甚?
这丫头什么都有,就是少个脑子,她只好转头看着玉娆,反问:“玉娆,你为何会去昭王府啊?”她心里希冀着玉娆要是聪明的话,就不该把这祸水引到武陵春苑上来。
玉娆被赵诚踩在脚下,吃力地抬起头看向沈烬温:“奴,心里一直仰慕殿下,但因一直无缘得见,才会出此下策,潜入府中去勾引殿下。”
这个说辞,从昨晚一直说到今早,虽说这玉娆是个娼妓,但是嘴巴倒是挺硬的,就是不透露一丝半点和沈齐佑有关的线索。
金妈妈一听,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故作痛心疾首道:“你糊涂呀,你是什么样的身份,殿下是什么样的身份,岂是你高攀的起的人啊?”
玉娆听了,痛哭不已,悔恨至极。
“戏唱完了没有!”沈烬温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东家当我这金吾卫将军是吃干饭的不成?一个小小的艳妓,若无人指使敢打本王的主意!我奉劝东家还是痛快招了,省得我的人拆了你的店子翻出证据来。”
金妈妈最怕有人查武陵春苑,这些姑娘们可都是受了她的指意,暗地里留意客们的隐秘,都记在了纸上,再由她择其对宁王有用的信息传递。不管是姑娘们的寝卧里,还是她的密室里,都会藏有记录这些隐秘事情的纸笺,尤其她房里还有许多与宁王府来往的书信,一查一个准。
“殿下冤枉啊,此事奴家确实不知,都是那丫头自己擅做出张,惹下的祸事来,跟武陵春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烬温歪靠在椅子上,指尖叩了叩扶手,转眸看向玉娆,直接挑拨道:“你也听到了,你妈妈已经弃了你,你若再不老实交代受何人指使来行刺本王,休怪本王无情。”
昨晚就已经领教过沈烬温无情的玉娆一听,吓得顿时抖如筛糠道:“我说,我说。”
金妈妈的心弦骤然紧绷到了极致,一是为昭王口中的‘行刺’一说,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昭王的意图;二是为玉娆的招供,一旦玉娆失口供出宁王,那她和武陵春苑就算是彻底完了。
赵诚这才松了脚,弯腰一把拽起玉娆站立。
玉娆一日一夜未曾进食,加上一通惊吓,双腿软的几乎无法站立,她摇摇晃晃地抬起手在,指向姑娘们所在的方向。
姑娘们见玉娆指了过来,吓得纷纷四散,很快只剩下孟娉婷和映月独立在原地。
“是她!孟娉婷,是她指使我的。”玉娆颤着手指头指着孟娉婷的脸,眼底闪过一抹恶毒的冷笑。
映月下意识拉住孟娉婷的衣袖。
孟娉婷面无表情地看着玉娆,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戏看了半晌,这火不成想竟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沈烬温的目光顺着玉娆所指的方向,终于落在了孟娉婷的脸上,他稍稍一愣,旋即玩味地挑起长眉,目光紧紧地锁住孟娉婷的眼,问玉娆:“你倒是说说,她为何要指使你行刺本王。”
“她,她也心慕王爷,
', ' ')('但是没那个胆量,就指使奴先潜进王府,替她打探铺路。”
经此一事,玉娆算是发现了,昭王想故意给她扣上了一个‘行刺亲王’的大帽子,就是为了逼她供出此事跟宁王有关。她可没那么傻,行刺皇子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一旦承认了,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昭王一定要找个替罪羊羔出来,那她正好拉着孟娉婷来垫背,她若只能死,孟娉婷也休想活。
沈烬温静静地注视着孟娉婷,薄唇紧抿着,漆黑的凤目里似风卷云涌,变化莫测。
原本那些还在啜泣的姑娘们,眼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皆转目投向孟娉婷,眼里有探究,有怀疑,有同情。
厉芒加身,孟娉婷只好先从容不迫地直视了回去,心里却已是七上八下了。
本来以为上次一别后,以后就再也不会相见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真不知道是造化弄人,还是冥冥中注定。
不过,虽说她的脸已经恢复如初,但只要不接下面纱,她自认为沈烬温认不出来她,魇魔之术就不会触发。谁知玉娆竟然想着拉她一同下水,硬是将她给逼了出来,她还无从争辩。
因为别人不清楚她的身份,玉娆可是一清二楚的,从玉娆盯着她那暗含威胁的目光可以看出,如果她敢否认,玉娆势必会选择与她同归于尽。
孟娉婷抿着朱唇,手心里不知不觉地冒出一层薄汗出来。
她垂下眼睫,她不能立即反驳,一旦被玉娆供出来,对于沈齐佑而言,她就是个弃子,弃子的下场可想而知。她还没来得及报仇,眼下还不想成为弃子,可是一时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反驳,只能沉默以对,先观沈烬温是何反应再应对。
“押下去,严加拷问!”沈烬温冷声命令道。
孟娉婷双手攥拳,身子骤然紧绷成了弦。她闭上了眼睛,没想到沈烬温竟这般绝情,连给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竟要将她直接送往大理寺大刑伺候。
玉娆露出了得逞的笑。
“喏。”
立即走出来两个卫士,却是押着玉娆就要走。
玉娆起初一懵,旋即慌乱地冲沈烬温喊:“殿下,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沈烬温转眸,凉凉地看向玉娆,扯唇:“抓的就是你。”
玉娆杏目圆瞪:“奴不明白。”
孟娉婷愕然睁眼,背上不知不觉中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将亵衣浸了个湿透。
“哦?”沈烬温用虎口捏着下巴尖想了想,须臾后起了身,“那本王就先让你弄弄明白。”说完,她径直走向孟娉婷。
孟娉婷蹙眉,一时也猜不出沈烬温要对她做什么。
打脸
一旁映月迫于沈烬温身上的威压,抓住她的手紧了起来。
孟娉婷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让到一边,映月会意,忙低头退到一旁。
沈烬温来到孟娉婷面前停下,二话不说,抬手就要去挑孟娉婷耳侧的面纱。
孟娉婷猛地抬手摁住他的手。
面纱不能取,沈烬温中了方士的魇魔之术,见了她这张脸之后,一定会纠缠不清的,他们之间还是彼此远离的好。
她的心砰砰乱跳,一时不知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只是本能地想要阻止。
沈烬温垂眸看着她,漆黑的凤目里暗芒一闪,挑眉提唇道:“孟都知这是?”
孟娉婷只好躲躲闪闪道:“奴的脸,前段日子伤过,眼下,还未好全,怕是会吓到殿下。”
沈烬温扫了一眼那只捂住自己手背的红酥手,只觉得那掌心贴合处着了火似的发烫,喉结微微滑了滑。
“看来孟都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他这般自来熟的语气,让外人听起来无疑在告诉大家,他们早已见过面了。
孟娉婷才向沈齐佑隐瞒了买她初夜的客人就是沈烬温的事情,要是被金妈妈察觉出其中的端倪,告到沈齐佑跟前就不好收场了。
她垂着眉眼道:“奴孤陋寡闻,适才听贵人自叙,方知道贵人是昭王殿下。”
“吾乃昭王沈烬温,你记好了。”沈烬温又十分郑重地说了一遍。
孟娉婷不明白沈烬温为何要再次强调一遍,下意识抬头。
就在抬头的一瞬间,眼前白影一晃,面纱被沈烬温轻而易举地挑了下来,露出了那张羞花闭月的脸。
沈烬温的呼吸当即一滞。
孟娉婷心里顿时慌了神,想要掩盖自己的脸,又觉得欲盖弥彰,两双鸦羽般长睫低垂乱颤,暴露了自己的心虚。
完了,完了,这回沈烬温肯定着道了,她之前所做的努力恐怕要前功尽弃了。
须臾后,下巴被沈烬温冰凉的手指勾了起来。
四目相对,孟娉婷从沈烬温的眼里竟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里就像黑水潭面,倒映的只是她的慌张。
沈烬温勾唇,似是在欣赏一件上等的宝物,道:“既是明珠,何需鱼目。”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孟娉婷的
', ' ')('下巴尖,孟娉婷立即起了一股战栗。
沈烬温忽然玩味地笑了,头也不回地对玉娆道:“孟都知若是想勾引我,何需用得着指使你来打探铺路?”所以,你明显是在说谎。
这话说的,太过诛心,玉娆当即面如死灰。
同样都是娼妓,却真真是人各有命。
她见陷害孟娉婷不成,转而向金妈妈求救:“妈妈,救救我,快救救我……”
金妈妈跪在地上,如跪针板,自身都难保,哪里救得了玉娆。
玉娆心知自己要是被金吾卫带走,就会再也出不来了,便冲金妈妈急喊道:“妈妈,玉娆不想死,你去求贵人……”
突然间,孟娉婷只觉得后心凉飕飕的,似有杀气逼来。
她下意识想要转身,还未动作,身体就被人用力抱入怀中,紧接着就地一转。
电光火石间,她的眼风清楚地瞄见一支又细又短的黑色弩/箭,几乎擦着自己的耳际一闪而过。
后听“噗嗤”一声轻响,紧接着便是“咯咯咯咯”的声音。
一切发生的太快,孟娉婷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她站定后,自己的头正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摁在怀里,眼前是紫色联珠鹿纹锦缎和起伏不定的胸膛,鼻端隐隐嗅见一股熟悉的清幽幽龙脑香。
她这才回转过来,方才千钧一发之际,是沈烬温抱着她躲过了那一支弩/箭。
孟娉婷小脸一红,忙推开沈烬温,后退了一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耳边一声尖锐的惊叫。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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