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兆府就有流言传出,谢家的下人竟然趁着谢驸马得了癔症,以下犯上欺辱乐阳公主,乐阳公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竟然上吊自杀了。
幸好当晚乐阳公主的儿子回府发现不对劲,把乐阳公主救了下来。
谢家的名声在京城早就臭大街了,听到谢家下人把金枝玉叶的公主逼得自杀,竟没什么人怀疑,只是骂谢家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
就连从南方来的书生,都对这些事深信不疑。谢家旁支都敢当着其他书生的面,把一个读书人推进河里活生生淹死,谢家下人趁着谢驸马犯癔症时欺负公主,也就不意外了。
当坊间开始流传各个谢家下人欺负乐阳公主的版本时,金珀国终于把大皇子送到了大晋的京城。
金珀大皇子坐在马车里,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面色倒不是太愁苦。
在金珀战败二弟被俘后,他就猜到自己可能要被送到晋国做质子。他没有猜到的是,就算他被送到晋国都城为质,二弟仍旧要留在晋国为囚。
质子比囚犯好。
做人嘛,就是要学会苦中作乐。这些年他被二弟刁难过无数次,没想到第一次超过他的机会,竟是来晋国做质子。
人生啊,真是起落落落落……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指着一只鸡:看那只鸭子真美味。
东宫太监:殿下好眼光!
第134章 茶
面对简装快行赶来的大皇子, 被留在晋国的几位使臣脸色都有些闪烁。拿大皇子换二皇子的虽是陛下提出的主意,但却是在他们在昌隆帝面前说出来的。
他们都清楚, 大皇子被送到晋国做质子, 代表着再也与皇位无缘,若是金珀以后闹出什么让晋国不高兴的事, 最先送命的就是留在这里的大皇子。
“大殿下……”使臣们躬身朝大皇子行礼。
“你们脸色不必这么难看, 不就是丢了芝麻又丢西瓜的事?”大皇子微笑:“没事,本王这个芝麻都不放在心上。”
使臣面色更加难堪, 原来大皇子对他们原本的打算也一清二楚。
“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在本王来晋国前, 父皇给本王加赐了封号, 封号为和。”被封为和王的大皇子往椅子上一坐:“和平共处, 才是两国百姓最盼望的事。诸位大人,你们说本王这个封号好不好?”
使臣们硬着头皮夸奖了一番。
“我就知道。”和王似笑非笑道:“你们也不是不会夸人,现在夸得多好听?以前在金珀, 本王竟无缘体会诸位大人夸人的本领,真是令人遗憾。”
诸位使臣心虚理亏, 只能装作没有听懂和王的冷嘲热讽。
和王进京的第三天,就受到昌隆帝召见,他领下礼部送达的口谕后, 转头见身后的使臣们神情激动,心里有些嫌弃,就算他们急着把自己留下来当质子,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激动, 他还站在这里没走呢。
使臣们一看和王的脸色,就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王爷,我们在京城里住了这么久,从未得到昌隆帝召见。您刚来三天,昌隆帝就主动打算见您,说明他还是看重你的。”
和王终于明白,这几个使臣究竟是怎么把他送过来,还把二弟弄丢的,他连晋国皇帝的面都不能见到,还能做什么?
当年父皇为什么非要招惹晋国,当初不闹出那么多事,也不会有今日下场了。他看着这些战战兢兢的使臣,他还记得派兵攻打晋国时,这些大臣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仿佛晋国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哪知道晋国出了两个名将,更可怕的是,两位名将是夫妻,彼此间不会因为争夺权力产生分歧,在战场上心有灵犀配合默契,把他们金珀打得落花流水。
最爱的将领战死,最看重的皇子也被抓走,父皇终于知道爱护世界和平的重要性,早干嘛去了?
人生难买早知道。
这句话也适用于谢驸马,他身边最得用的下人被换得干干净净,整座公主府被围得密不透风,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去。
他现在就是睁眼的瞎子,除了每天按时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苦药,别无办法。知道太子与昌隆帝不会放过他,他连病也懒得再继续装了。
乐阳公主养了三天,勉强能说话了。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拉着从皇家学堂赶回来的谢世子:“我的那封血书,太子看见没有?”
“什么血书?”谢世子神情平静地安慰乐阳公主:“母亲,你放心吧,那些不懂事的下人已经被带走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对你不敬……”
“我说的是那封能够救你父亲性命的血书!”乐阳公主声音沙哑,拽住谢世子的手用尽了全部力气:“我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救你父亲,你懂不懂?!”
“即使父亲做的那些事,有可能引起天下大乱,让无数女子失去自由,让百姓吃苦,您也毫无顾忌地护着他吗?”谢世子看着母亲愤怒的面庞:“母亲,你是晋国的公主,是天下百姓的公主。”
“我不管,我只要驸马平安无事!”乐阳公主一把推开谢世子:“他是你的父亲,你竟然指责他。”
“父亲犯下滔天大罪,儿子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当这一切都不存在。”谢世子掀起衣袍,跪在乐阳公主面前:“儿子不孝,该被天打雷劈,这是儿子的罪。母亲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即使现在取走我的性命,儿子也绝无怨言。”
他对着乐阳连连磕头,很快把额头便磕得头破血流:“儿子不孝,罪无可赦,请母亲好好养病,儿子告退。”
鲜血流了满脸,谢世子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长公主居住的院子,有下人尖叫声想要给他止血,却被他一把挥开。
他来到谢驸马居住的院子里,看着坐在屋檐下喝茶的谢驸马,沉默不语。
谢驸马看到他额头上的血,面色微动,他倒了一杯茶,放到桌上:“过来坐。”
谢世子随意抹了抹额头上的血,坐在谢驸马对面。父慈子孝的二人,竟变得相顾无言。
“今天的茶,比往年更苦一点。”谢驸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再装疯卖傻的他,仍是那副迷人的模样。
谢世子端起茶,拿到嘴边又放了回去:“你不再继续装下去?”
“既然装疯已经无用,何必再自取其辱?”谢驸马看着院子里长得茂盛的花草树木:“外面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找到了谢家的罪证,太子不会这么无情地对待谢家。只是让他有些想不到的是,五皇子竟然是坚定的太子派系,太子指哪儿他就打哪。
姬家皇朝的兄弟关系,实在让人看不明白。仿佛历朝历代的兄弟阋墙在他们这一代,突然发生了变异,让人摸不清虚实。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