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君看女儿这么不上道,不由也有些恼,就跟宋建辉说:“你别介意,我这女儿啊,千般好万般不错,就是面皮太薄,性子太软。但这样的人好啊,最是贤妻良母,还不会给你乱出什么妖蛾子,只要你男人规规矩矩的,两个人在一起,怎么也有和和乐乐的日子过,最怕的就是男人太作,不作就会死的那种,宋先生你觉得是吧?”
宋建辉还能认为什么?
当然是点头表示赞同了。
钟君很高兴,觉得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看上去还有些冷淡的男人比女儿还上道,便坐那儿跟他哈拉起谢悠然这一辈子的始始末末,等到谢悠然帮着谢岚山把菜做好,饭菜都端上桌的时候,钟君已经把她整个人都出卖得透透的了,几乎是当成个透明人被“呈贡”给了宋建辉。
他微微抬头,看到谢悠然端了一盘菜走出来,她穿着很舒适的家居服,没有化妆,也没有作任何打扮,头发散漫地挽着,因为做事,有几缕还垂了下来,洋洋垂在她白玉一般的耳畔。
她眉目浅淡温和,摆上菜后喊他们过去吃饭,然后擦了擦手走到房间,推开门朝里面看了一眼,声音里有些无奈:“看你们玩的都是什么啊……快出来洗手吃饭了。”
孩子们一哄而出,走在最前的小姑娘迈着一双小短腿,爱娇地抱着妈妈腿问:“妈妈,今天吃什么菜啊?”
妈妈垂下头将她抱起,温和地蹭了蹭女儿的小脸蛋,笑着说:“看看你,都弄成什么样了啊?快洗洗吃饭吧。”
这场景是如此熟悉,熟悉得让宋建辉不由心生恍惚,仿佛自己刚刚下班回到家里,饭菜的香味弥散在整个房间,那个女人温柔地牵着儿子的手走到他面,替他脱下衣服嗔怪地说:“看看你,又弄得一身脏,快洗洗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嗯,jq继续?
☆、44、
宋建辉一时觉得自己心里潮得一塌糊涂,不由得眼眶微湿,忙低头垂眼,狠狠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红包。
那红色如此之红,红得他只觉得刺目。
钟君招呼着他过去吃饭,他暗暗吸一口气,也就顺势将那红包又放回了兜里。很显然,谢悠然并不喜欢这种表达谢意的方式,那就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肯收钱,他反倒是松了口气。
随着钟君起身来到餐厅,他往桌上一看,菜做得很丰盛,鸡鸭鱼肉全都齐了,还有青菜豆腐这样的家常小菜,或者并不精致,但闻着实在很香,满满都是家的味道。
这时候谢悠然已经带着三个孩子洗手回来了,他们头上五颜六色的假发被摘了下来,脸上乱七八糟的油彩也全洗得干干净净,或者因为难洗,几个孩子脸蛋都被搓得红通通的。
宛妤被她外公抱去了自己位置旁边,宛婷就在谢悠然身边坐下,就是宋仁轩,也很自然地坐在了她的另一边。
一个长方形的餐桌,谢氏老夫妇独占两端,另一边挤挤挨挨的,只有宋建辉一个是孤家寡人。
宋建辉又垂下了眼睛,钟君也察觉了,可能是怕这样不好吧,就遥遥用筷子提点了一下谢悠然。
谢悠然莫名就觉得有些好笑,用手戳了戳宋仁轩的胳膊。
小宋同学转过头抬起眼珠子看了她一眼。
谢悠然朝他爸爸那儿噜了噜嘴巴,意思是让他坐过去陪他爸爸,谁知道宋仁轩也就翻了下眼皮,不搭理她了。
谢悠然无奈地朝钟君耸了耸肩,心里却暗暗想,让你耍酷,让你只伤心老婆不顾儿子,现下老婆没了,亲生崽都不要你了。
就让你成为孤家寡人!
谢悠然会这样想,也不单单是觉得宋建辉拿钱侮辱了她对宋仁轩的好,主要是做饭的时候她又把宋建辉的话回想了一遍,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滋味——宋仁轩小时候能承受了什么心理负担?估计就是有大人不停地在他耳边说,是他害死了他妈妈。
这真是太残忍太不是东西了。他那会才三岁,能晓得什么?他本来就是个受害者,却在受害之后长期得不到至亲人的安慰,反而被放在油上煎火上烤,不停地有人告诉他其实他是一个凶手,哪怕只是间接的。
所以男人都是混蛋。
谢悠然如此下了断语,对宋建辉越加没了什么好感,哪怕他对自己已故去的太太再表现得情深意重又如何?他还有孩子,他生下了他,却没有好好照顾他,就算现在已经悔改之意又如何?连如何笑都不晓得的男人,能给孩子什么样的好的影响?
谢悠然最大的优点,其实钟君说错了,除了性子软之外她还是一个懂得反省的人,从别人的教训里得出自己的经验。看到宋家父子,她就想她自己不能这样,她要积极而阳光地活着,哪怕生活再苦再难,她一定要给孩子传达乐观积极向上的心情。
这样一想,她就越发觉得离婚那会自己自杀是再愚蠢不过的一个举动,这时候想起来,她甚至都不太明白,她那会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也只是一年多前的事情,却仿佛发生在遥远的他世纪,而那件事是另一个女人披着她的皮做下的,她不理解,也看不懂。
谢悠然微笑着给女儿和宋仁轩挟了他们都爱吃的菜,轻言细语地在他们耳边说:“快些吃,吃多一些。”
宛婷点头说“谢谢”,反手也给她挟了一筷子,说:“妈妈你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