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她又想到了死。
然后是电话拯救了她。叶唯安是个很负责的人,她说她研究了她的案子一晚上,觉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宛南平的证据看似圆满,其实漏洞很多,但要击破这些漏洞,重点是要找到白荣,她问她:“那个白荣,他在这边就没有亲戚或者朋友吗?能找到他的。”
谢悠然摇头:“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话题很多,但基本上,他讲话满嘴跑火车一样的,什么都和你侃,就是很少会说他的朋友或者亲戚。”
“那他也没有女朋友?”
“他女人有很多。”见叶唯安半天没说话,谢悠然不禁有些抱歉,努力地回想回想,想记忆里有没有白荣提到的对他来说特别一点的人或者事物,最后还终于让她想起来了,她“啊”了一声,说,“我知道了,他在这边还有一个表哥!”
“在哪里?”
“我不知道……只是有一次我和他聊到我女儿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说他表哥家的孩子才真是孩子中的磨人精,小霸王什么的,但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也是,谁没事会盘根问底问对方亲戚住哪儿,干什么的?
叶唯安安慰她:“没关系,有这么个人在就好,只要有心,完全是有可能找得到的。”
谢悠然就点点头:“嗯,我去健身馆问问其他人,或者他的同事会想起来。”
两人就此商量好打听的办法,谢悠然去找白荣的同事,叶唯安寻关系去查一查白荣更多的身份资料。
有了事做,谢悠然似乎神奇地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她起床穿衣做早饭,给医院的父母送过去,等钟君早上会诊的时间过了后,就去了健身馆。
她一腔热血,总觉得一个人在这城市里生活那么久,不可能完全地雁过无影水过无痕。
可让她失望的是,白荣真的就是这么个人。
她找到他的同事,他同事都说:“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亲戚在啊,可能关系不好吧,反正我们是没见过的。”
找他以前的女朋友们,其中一个还幸灾乐祸的:“也被他骗了吧?他就是个骗子,除了骗女人的情,还骗女人的钱,你被骗了多少?”
就这么一个人,嘴里哪可能有实话?
就是他的名字白荣,叶唯安查了一通下来,告诉她:“那是艺名,假的。”
天知道,一个健身教练为什么还会取艺名,用艺名。
健身馆甚至都没有他的任何身份资料,谢悠然和叶唯安威逼利诱之下才看到了他投给馆里的,孤零零的简历,上面只有他龙飞凤舞填的几个字,总结起来就是:白荣,男,平面模特、健身教练。
籍贯哪里、住址是何方,通通没有。
叶唯安质疑健身馆用人不规范,他们倒笑:“我们只看身材,就像我们的客户也只看效果一样。我只知道他是个好教练,他没杀过人放过火犯过法,他住哪是哪的人,用不用艺名,有什么好重要的?”
讲了一大串,还诉苦:“他走了,现在替的人都不让人满意,到底还想怎么样嘛!”
他们也知道了点风声,就因为这点风声,让真相就变成了谣言,走样得厉害。
在这些谣言里,谢悠然不是受害者,也不是被设计者,她只是一个寂寞的家庭主妇,爱上了潇洒的健身教练,然后有一天被丈夫捉奸在房的,男的火速离职,女的傻乎乎地还到处寻他,纠缠不休。
这种女人,傻得完全不应该被同情,只能够被嘲笑!
当再一次开庭,谢悠然在法庭上听到这些走样了的证人证言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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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叶唯安,问她:“这说的,是我吗?”
叶唯安很担心地看着她,很明显,谢悠然的情绪不对劲。
这是很关键的一次开庭,如果顺利,今天一定会宣判的。同时,这也是叶唯安首次辩护,她很想要做好,于是在底下抓住谢悠然的手,低声地提醒她:“你要镇定,这样的证人证言,多数是谣言传出来的,法官不一定会采信,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镇定。”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上一次庭审谢悠然留给法官的印象就不太好,如果不是她最后昏过去,这案子,本来在上次就要了结的。
谢悠然看上去整个人都是木的。
叶唯安不得不提醒她:“你要知道,如果你这次情绪再有失态的地方,法官可能会采信他们的说词,觉得你精神已有问题,不适合再照顾孩子们了,到时候……”
谢悠然这才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至于地宛南平的律师读那些证言时冲上去,但是她仍然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法院真是个太残酷的地方,一旦走上这里,所有的私隐都变成了笑话,所有平素不在乎的细节,从对方嘴里吐出来,都夸大成为令人心寒的绝症!让她恨不能躲起来,再不现人前。
和谢唯安的失态相比,叶唯安一直表现得很镇定,她十分擅长抓住对方言语里的漏洞,加以放大和反击。
比如对方的律师读完那些所谓的证实叶唯安确实是出轨的证人证言后,叶唯安说:“我不质疑这些证人的证言,我只提供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这些证言里,他们相信我的当事人和白荣有不清楚关系的时间,是在对方当事人提出要离婚并且去健身馆进行所谓的取证之后。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他们并没有觉得,白荣和我的当事人之间,有什么不正当或者不正常的关系。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有人在此期间,故意散布了什么对我的当事人十分不利的言论以制造舆论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