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干脆地说:“没问题,我把我知道的都列出来,剩下的就让梅子和乌木去折腾吧!”
当天晚上,江逸就把海带的生长环境、适宜水深、外形特点以及他所打听到的锦州港附近的情况都细细地列了出来,甚至还有简易的潜水设施、注意事项等。
他边写边画,苏云起在一旁看着,适时提出问题或加以补充。
两个人从晚饭过后一直忙到黎明时分,桌子上写满小楷、画满图的纸足以装订成一本《战国策》的厚度,桌下卷成团废弃掉的更多。
后来江逸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苏云起还在握着笔整理。
梅子敲开门叫他们吃早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向来坚强又泼辣的小姑娘,豆大的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
北方冬天来得早,过了中秋,天气就迅速冷了下来。
江逸就等着沙枣落叶的那天,一人一把大扫帚,把地上的沙枣叶都扫起来收进口袋里,晒干之后就能当药材使。
江逸拿着从家里带过来的园艺剪,咔嚓咔嚓剪树枝,照样收起来。无论是树叶、树枝还是树皮,叫小川运到祁州都是上好的药材。
除了沙枣之外,大宁南边还有一片银杏林,五六十年的银杏树,零零散散长了上百株。
附近的山民只捡银杏果,大片大片的银杏叶全便宜了江逸。
说起来这片林子还是苏云起打猎时发现的,小川多少知道些,银杏叶也是药材,叶子晒干了泡水喝可以降血压,专注富贵病,价钱自然也高。
再加上苏云起来往辽东收的其他山菌药材,林总总装了满满当当的三大车,再加上两车皮子,足够往南边跑一趟了。
大海跟随梅子和乌木去了辽东,小川、小六和二牛押着药材去了祁州,家里人手一下子就紧了起来。
夏荷身子越来越重,厨房里的活全归了江逸,外面的采买事宜苏云起负责,平日里打扫庭院有江二柱和王小五,一早一晚的两位长辈也拿着扫帚劳动劳动,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刚进十月,草原上就落了雪,虽然落到地上就化了,但也预示着冬天来了。
又过了两天,原本以为天要放晴,江逸都把仓库里的沙枣摊在院子里了,结果一阵大风刮来,天忽然就阴了下来。
没等人们反应过来,乌蒙蒙的天上就飘下了鹅毛大的雪花,气温也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冻得人心里七上八下。
孩子们倒是高兴,仰着脑袋在院子里接雪花吃。
江池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眉头紧锁。
苏云起大跨步地往外面走来,头上肩上都是雪花,有些化了沾得他头发湿漉漉的。
江逸拿着自制的鸭毛掸子从屋里跑出来,体贴地给苏云起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苏云起伸展手臂,轻轻地把他往怀里搂了搂,又很快放开,“咱爹在么?”
江逸指指西间的大屋,“屋里呢?有事啊?”
苏云起点点头,走到长辈们屋前,恰好江池宴从屋里出来,似乎也有话对苏云起说。
苏云起恭敬地叫了声“爹”,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场雪来得太猛,我担心……”
苏云起的担忧也正是江池宴所想,他摆摆手,“坐下说,小逸也听着。”
江逸应了一声,三人落座。
夏荷从里屋出来,拎着一壶热茶。
江逸赶紧接过去,责备道:“身子这么重了,可得小心些。”
夏荷怀着六个多月的身孕,身材胖了不少,皮肤却更显得白皙温润,笑起来更加温和,“倒个水而已,不碍事的。逸哥儿不是说了吗?要适当运动。”
“在院子里走走就好,烧水就算了,万一再烫着。”即使夏荷不说,江逸也知道她最近脚肿得厉害,手也时常发麻,小六和梅子都不在,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一切都得小心着。
江池宴接过江逸递的茶水,看了看苏云起,说道:“给小六去信,让他先回来。”如今天气变化快,若再晚些恐怕得堵在路上。
夏荷连忙说道:“世伯,我没事,不用让六哥提前回来,可别耽误了正事。再者说,离车队回来也没多少天了,不用特意麻烦这一趟。”
江池宴放下茶杯,沉吟道:“小川和二牛恐怕要多耽误些日子。”
江逸和夏荷一脸困惑,苏云起接口道:“这天气若是放飞信鸽恐怕会冻死饿死,依孩儿看来,不如托余家商队传信。”
江池宴赞许地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信直接送到蔚州,想来会比小川他们还要早到些,这样正好在蔚州把他们拦下来。跟他们说,让小六先回来,药材也不用拉到祁州,无论贵贱就在蔚州卖了,多买些粮食,尤其是豆子小麦这些不怕潮又管饱的。”
到这里,江逸也听出几分意思来了,提议道:“让云舒把咱家的芋头、南瓜加工成粉全送过来,那个糖份高,非常时刻比一般粮食更能补充体力。”
“还有抗寒救疾的草药,趁着价钱稳定要多收些。”苏云起补充道。
江池宴点头。
夏荷也在一旁听着,慢慢地回过味来,不由担忧地抓紧了手里的帕子。
江逸看到了,正要安慰她两句,恰好苏白生从卫所回来,眼睛眉毛上都是雪。他走得急,后面一个小兵颠颠地撑着伞都没追上他。
江池宴心疼得不行,也不顾众人在场,直接给他把湿淋淋的外套脱下来,然后是鞋袜,全程黑着脸。
苏白生自知理亏,半点没反抗。
江逸早就机灵地跑到爹爹们的房间里,从柜子里拿出小爹的棉衣棉袜,又从床底掏出新做的毡鞋——这些平时都是他亲手打理的,自然花不了多少时间,等到他拿着东西回到前厅的时候,湿衣服刚被扒下来。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