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纵然再不舍,也不愿意引得别人都来安慰自己。于是,便强忍着心底的难过,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袁、余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江逸也发泄完了,从苏云起怀里抬起脸来,露出红肿的眼泡。苏云起的衣服上却湿了一大片,还是肚子靠下的位置。
别人还没说什么,江逸自己先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元夕尿在你身上呢!”
苏云起无奈地看着他,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呃……”江逸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从他这个罪魁祸首嘴里说出来到底有多蠢!
江逸涨红着脸,视线在夏荷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恶声恶气地威胁道:“你们什么都没听见!”
夏荷同余素娥如同长辈般地纵容他,袁绣娘却是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江逸撇撇嘴,干脆把头伸出窗外,假装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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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要回家,需要安排的事情也不少。
首先是如今住的宅子,朱高炽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买了下来,落在江逸名下,全家人商议过后决定保留着。
且不说是当朝太子所赠不能随意变卖,往后一年当中春季贩马、秋季运枣、冬天运粮食收羊肉,总要有人过来,留着这个宅子权当有个落脚地,总比回回住客栈踏实。
其次就是酸枣园。
江逸原本想留给梅子和乌木,可是他们住地部落毕竟离得远,况且成亲后八成还会被派去辽东,因此这一想法只得作罢。
江池宴到是找到了个好人选——梁梓月夫妇。从枣园刚开始收拾他们就不断地过来帮忙,尤其是巴尔干,跟着干了一年各项活计早就上手,甚至连养蜂收蜜都跟着王小五学了两招,让他来经营至少不用担心会搞砸。
江池宴的意思是直接送给他,大伙都没意见。巴尔干却不干了,说什么也不肯占这个便宜。
江池宴把话说得明白,这么一片酸枣园对他们家来说真不打紧,还不够惦记的。巴尔干虽然不缺钱,但有这么个营生至少能帮着附近的牧民增加些收益,如果实在有兴趣,还能慢慢扩大规模。
就这样,一个为对方着想,一个死活不想占便宜,俩人你来我往说了大半天谁都没妥协。尤其是巴尔干,差点红了脸。
江逸在一旁看着,简直都无语了,不知道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分赃不均呢!
最后,苏白生拍板,枣园给巴尔干打理,江家占着两成股份,每年秋季派人过来收枣子和枝叶,就当是一个产一个销,顶多耗点人力。
巴尔干还不应,再次掰扯一番,定成五五分成这才作罢。
江逸第一次见识到,这相互谦让比相互算计还累。不过,心却是暖的。
趁着秋季草原上景色宜人猎物肥美,苏云起带着全家一起出动,以打猎为名行秋游之实。
如今,全家人在一起,回家的愿望反而不像之前那样迫切了。
按照江逸的意思,倒不如趁着大好的时节在草原上游玩一番,这样的机会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最兴奋的莫过于余素娥与袁绣娘,长这么大,她们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般风光。
除了感叹风景优美,她们更加感激身边的男人,感念这样一个家,若不是嫁进江家,或许她们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家里多了三个小宝宝,小十三和小宝突然就像长大了似的,明显的稳重多了。不仅当着宝宝们的面不再撒娇,还主动帮助大人照顾小婴儿。
女人们被草原美景所吸引,不知不觉越走越远;男人们骑在马上纵情驰骋,比着劲地收割猎物。
毡垫上,阴差阳错地就剩了几个孩子。
江逸抱着一堆柴禾匆匆跑回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只见两个婴儿并排着躺在垫子上,小蕊儿在一旁坐着,三个小家伙不吵不嚷,眼睛巴巴地看着小叔叔和小哥哥。
小十三一边软软地哄着他们,一边笨拙地热着羊奶,小宝则是整个上半身都趴在地上,只有小屁股高高撅着,嘴巴一鼓一鼓地吹着那团不断冒烟的小火堆。
江逸简直惊呆了,那一刻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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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人临走之前把附近巷子里走得近的邻居们都请了请,这一年多来没少受大家的照顾,尽管以后可能见不到了,但至少现在要道个别。
大伙都很给面子,像以往很多次一样,男人们提着酒、女人们早早地来帮忙,前屋后厨全都有说有笑,从容地说着即使离开了也要常联系,逢年过节的互通有无。
这片地方住着的,有随军的家属,有门子硬的商客,每年都会有人走有人来,大伙都释然了,哭泣不舍都是虚的,倒不如一句“江湖再见”多上几分洒脱。
离开这天,不知道牧民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城北的巷子给围住的。
大伙手里拿着饼子、羊奶、皮毛、药材等物,你争我夺地交到大海几人手里。也有些挤不进来的,干脆直接往后面的平板车上扔,幸亏打头的几匹都是战马,不然非得受惊不可。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牧民们睁着盛满风霜的眼睛,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孩子们也被大人扛着,一个劲往车上扔礼物。
江逸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心里依旧很不好受——八成是不想让他们走吧!
江逸忍着眼中的湿意,拜托巴尔干,“姨父,麻烦你帮忙跟大伙说,今年冬天即使我们家不在这里了,依旧会派人过来换粮食和药材,不仅是今年,以后前前都来,让大伙尽管放心!”
巴尔干闻言一愣,深深地看了江逸一眼。他没有再向江池宴或者苏白生求证,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知道江逸能够作主。
于是,巴尔干站在平板车上,神色激动地宣布了江逸的这一决定。
人群有一瞬间的安静,继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再然后,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女人们竟然一个接一个地哭了起来,有人偷偷掉眼泪的,也有人嚎啕大哭。
那一刻,江逸突然感到无比惶恐,他有何德何能,一个决定就能左右这么多人的情绪?
看着此情此景,江逸甚至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因为他整个人都僵了。
直到,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近他,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把他揽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