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宴没好气地看着他,半是训斥半是宠溺地说道:“这么大的事还想瞒着我们不成?找个好日子给小家伙把姓改了吧!”
“嗯!谢谢爹、谢谢小爹!”江逸高兴地应了一声,依旧赖在苏白生身上没起来。
“起风了,先回家吧!江池宴揽着苏白生的肩,连带着把自家儿子和小孙儿一起搂进了怀里。
江池宴看着不远处的苍山绿树,长长地舒了口气——人生如斯,再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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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就是江逸显摆礼物的时间。
其中显摆的先后顺序自然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来定。
于是,江逸第一个把那对活的大白鸭抱了出来——对,是抱,像对待宠物似的小心翼翼地抱,他巴拉巴拉地讲着这对大白鸭的出身是多么多么高贵,御厨们手下的烤鸭是多么多么让人回味无穷。
大人们全都淡笑不语,孩子们则是一脸懵——不就是鸭子吗?他们家后院有一窝,一大窝!
江逸又强调了一遍,“这可是草原上的野鸭培育而成的,专供皇家游猎!”
大家还是没什么反应。
“真是没一个识货的!”江逸撇撇嘴,觉得挺没劲,干脆拎着鸭子们放到了自家后院的鸭窝里。
两方鸭子一见面,先是各自愣了一下,然后,远来是客的血统高贵鸭发现面前只不过是一群乡马佬之后,立马挺胸抬头、露出一副唯我独尊的高傲模样。
如果有配音的话,它们的内心独白应该是这样的:哼,鸭数众多又能怎么样?再多也是一群乡巴佬,速速上来跪舔!
然而,就在这时,鸭群中发出一个豪迈的“嘎嘎”声,下一刻,几十只家鸭一哄而上,将两只外来鸭团团围住。
只听得“嘎嘎”乱叫中夹杂着几声凄厉的哀鸣,伴随着鸭毛纷飞,景象甚为壮观。
等到江逸好不容易把两只血统高贵鸭解救出来的时候,原本白白胖胖的鸭子已经变成了一对蔫头巴脑的秃毛鸭。
这下大伙终于有了反应,一个个全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一时间江家大院里久久回荡着全家老小的大笑声,比那群鸭子还要热闹。
江逸丢了这么大面子,也没了炫耀的心里,气哼哼地回了屋。
苏云起亲自把那俩宝贝秃毛鸭安置好以后,又赶紧回屋安慰郁闷的小媳妇儿。
不过,情况往往都是,他不安慰还好,江逸顶多是生生闷气,过不了一天半天的自己就好了;一旦他凑上去安慰,江逸那通闷火肯定得发在他身上。
这一点苏云起自然清楚,不过,就算被媳妇儿压在炕上又捏又挠,也不能让他独自闷着火,要想教训,等事情下来之后炕上说——这就是爷们儿的原则。
看着江逸小性子使得差不多了,苏云起才翻了个身,把人搂进怀里,拿出那方端砚,“什么时候给云舒送过去?”
江逸想了想,“现在吧,不然回头再忘了。”实际上,他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没脸再面对苏云起。
只能说,苏云起太高明,太了解江逸,话题转得好,时机拿得准。
哎,这辈子呀,就栽进这个人手里了!江逸出了门,边走边琢磨着苏云起的“良苦用心”,嘴角翘得都能画个大笑脸了。
“云舒在不?”江逸进了旧院,直接推开了云舒的房门。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半的时间,他已经习惯进屋不敲门了——如果对方有事,自然会插门;如果门开着,就是欢迎进入的意思——乡下就是这规矩。
“逸哥来了。”云舒从里屋出来,脸上还挂着笑意。
江逸想起来,刚刚放鸭子时云舒也在。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把手里的端砚往云舒跟前一举,特意露出底下的刻章,“你看这个,眼熟不?”
“这……这是端砚?这是我那个!”云舒眼睛立时间就湿了,珍重地双手接过,“逸哥,谢谢你……谢谢!”
江逸惭愧地挠挠头,讪讪地说:“你这样说,倒叫我没脸,如果当初不是我漠不关心,也不会让他落入那烂人手里。”
云舒摇摇头,收了泪意,狡黠地眨眨眼睛,调侃道:“就算你关心了,你能认出这东西么?”
江逸窘了一下——他还真不认识。
估计就算他当初看到了,也会以为不过几两银子而已。没准他还会大方地拍着云舒的肩膀说,没事儿,别心疼,等哥挣了钱给你买一车——这样一想,江逸开始有些庆幸他当时没“关心”。
云舒抚摸着石砚,语气中满是怀念,“逸哥,我之所以会谢你不是因为它有多贵重,而是因为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原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江逸一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时又有些庆幸,幸亏姓李的作了一把好死,幸亏恰好让他们碰上了,幸亏!
想来也是天意。
江逸会心一笑,拍拍云舒的肩膀,“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跑不了。”
云舒欣慰地点点头。
“那什么……”江逸摸摸鼻子,有些笨拙地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我爹和小爹都算是你的父亲,虽然和亲生的不能比,但是咱们兄弟几个的事他们都会一视同仁地张罗,我也拿你当亲兄弟……呃,好像越说越矫情了,算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哈!”
云舒看着他窘迫的脸,忍俊不禁。他轻笑一声,诚恳地说:“如果我说,长这么大反而是江伯父和小叔给我的关爱更多,逸哥信吗?”
江逸张了张嘴,这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云舒勾了勾唇,继续道:“父亲一生醉心权谋之术,对我和母亲关心甚少,加之早年间分居两地,我不过逢年过节才能见上父亲一面。”
“那为什么你……”江逸意有所指地瞅了瞅他手里一直没舍得放下的端砚。
“执念罢。”云舒轻轻地说,“有时候我们之所以放不下,大抵是因为怨忿;有时候我们之所以会怀念,更多的是因为自责。”
云舒的境界有些高,江逸其实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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