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少在寝宫里养伤一个月。而且,得等父皇消了气,才能出寝宫。接下来这段日子,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惹怒皇后。”
李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张口应了。
苏昭容眼睛都哭肿了,柔婉的声音也有些粗哑:“阿昊,你告诉我实话。你和二皇子,到底是为什么动的手?你父皇为什么被气得雷霆大怒?”
“是不是因为陆明玉?”
第三十六章无力
苏昭容心中早已认定此事因陆明玉而起,没等李昊回答,边快速低语:“是她,一定是因为她!”
“我就知道,她是个灾星!她想害我们母子三个!她不会饶了我们的……”
苏昭容目中闪过惊惧,猛然伸手抓住李昊的胳膊,不偏不巧地抓中了伤处。
李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苏昭容沉浸在惊恐的情绪里,全身不停发颤,说话颠三倒四:“阿昊,你听娘的话。以后离那个狠毒的女人远远的。”
“她天生神力,身手惊人。要是铁了心杀我们,我们母子三个都没有活路。算娘求你了,你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她!”
一提起陆明玉,苏昭容就惊惶失态。
李昊心里的疑点,如一滴墨落入纸上,迅速氤氲了一片。
李昊黑眸紧盯苏昭容:“母亲,你为什么这么怕小玉?她确实一身武艺,更胜过我。她脾气确实不算好,可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从不和人斤斤计较。她疏朗开阔,便是男子,也没几个能及得上她。”
“母亲到底是何时开罪了她?为何一张口就说她会杀人?”
苏昭容:“……”
苏昭容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惊慌之下,胡乱编出一个理由:“那一次宫宴上,我被她吓到了,连着做了几日噩梦。”
“在梦里,就是她拿一柄剑刺穿我的胸膛。那种锥心之痛,实在太可怕了。我每每被噩梦惊醒,一身冷汗。”
苏昭容一边说一边抹泪,那份惊惧害怕,绝不是装出来的。
她是真的一想到陆明玉就怕得全身发抖。
李昊神色稍缓,低声道:“不过是梦境,不必当真。”
儿子素来精明,不好糊弄。以后可得加倍留心。
苏昭容哽咽着应了。
“母亲,”李昊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碰到我胳膊上的伤处了。”
苏昭容一惊,骤然松了手,低头一看,只见指尖上已有了血迹。
苏昭容又是心疼又是懊悔,泪水哗哗地涌了出来:“阿昊,对不起,娘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
哭声一直在耳边萦绕回响,贯穿脑海,压抑在心底的烦躁和阴郁,就像火苗一般被引燃。
李昊眼里冒出幽暗的火焰,声音紧绷:“五弟,你送母亲回怡华宫。”
苏昭容哭哭啼啼地不肯走:“你伤成这样,我怎么能走。不行,我今晚要守着你。”
李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昊,我不走……”
“母亲!”李昊脑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断了,音量猛然抬高:“我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待着。”
苏昭容被儿子的怒喊声惊住了。
她抬起眼,不敢再哭出声,只微微颤抖着肩膀:“我不哭,就这样安静地守着你。这总行了吧!”
李昌也抬起头,嗫嚅着说道:“三哥,我也不说话。”
李昊:“……”
熟悉的无力感,层层包围住了他。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匹疾驰的骏马,被紧紧地拉扯住了缰绳。又像是被细网紧紧网住的鱼,越挣扎越透不过气来。
他索性不再出声,闭上双目。
亲娘没有再哭,胞弟也闭了嘴,寝室里安静下来。
他的脑海中,晃动着二皇子那张可恶可恨的脸孔。
……三弟,我也没料到,你也一样仰慕陆四小姐,想娶她为妻。按理来说,我这个做兄长的,应该让着你。可这世间,什么都能让,唯有此事不能退让……
好一个李景!
好一个不能退让!
李昊将头转向内侧,将心头的万丈怒焰一并按捺下去。
……
两位皇子被天子动手“责罚”一事,很快传了出来。
永嘉帝不愿意家丑外扬,宫中无人敢多嘴多问。可朝中百官都长了眼。前一日大朝会上四个皇子齐整整的,隔了一日,上朝的就只有大皇子四皇子了。
二皇子三皇子呢?
听说被皇上罚禁足了!
还听说皇上亲手动了家法!
对了,还听闻两位皇子都在养伤,下不了床榻……
传言如风,很快飘入荥阳王陆临的耳中。
擅长脑补的陆临,脑海中很快演了一出手足反目父子相残的大戏,心里暗暗唏嘘。好在他先张口婉拒了天子提亲。不然,现在陆家得多尴尬。
万幸万幸!
既然和自家没关系,也就不必告诉小玉了。
陆临心安理得地想着,将此事瞒下未提。
陆明玉也没多问。
只要李昊那个狗男人离她远远的就好,她根本不关心宫里出了什么事。
春光正好,她颇有闲情逸致,邀了好友沈澜一同骑马春猎。
沈澜欣然应约而至。
沈澜生得清秀文雅,身姿窈窕。今日穿着浅蓝色的骑装,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