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播笑着骂她鬼机灵,指着李煜道:这是我哥们儿的儿子,刚从加拿大回来,来我们公司做实习编剧。
桃子和陆笑假装友好地说欢迎欢迎,然后埋头做自己的事了。
导播奇怪,你们刚刚不是已经认识了吗?怎么反应这么冷淡啊?
不认识。
不认识。
陆笑和桃子异口同声,然后又低下头忙着工作。
导播不明就里,耸耸肩,jiāo代了李煜几句,就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笑和桃子本来想去电台食堂的,李煜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喋喋不休非要请她们吃饭,说算是给陆笑赔罪。
陆笑不爱搭理他,桃子则把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的陆笑拉住,笑着答应了李煜的请客。
为了表示诚意,李煜让陆笑和桃子选地方,陆笑还是不吱声,桃子嘴角微微翘起,青葱食指指向一个方向,走,咱们去hu。
李煜抽抽嘴,暗道,这丫头可真会狮子大开口,想宰他一顿的心思毫不含糊昭然若揭。hu可是n市最贵的餐厅。
到了hu,桃子装作不经意地问李煜:今天你请客的预算是多少?
李煜哪有什么预算,不过就是想找个机会跟陆笑把关系缓和一下,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打基础而已。
何况,hu很不凑巧的是他家的产业,他在自己家吃饭,哪还用什么预算啊。
他手一摊,摆出任君采撷的姿势,任凭两位美女高兴,李某破产也得消了两位的气啊。
请客的要昭显大方,她们若是太小家子气岂不是太丢人太没见过世面了?
于是,桃子毫不客气,把hu最贵的菜从上到下点了满满一桌子,且毫无愧疚感。
陆笑本来觉得有些不妥当,想到李煜先前对她动手动脚的恶行,她就没有阻止桃子,一脸坦然地助纣为nüè,用别人的钱好好地奢侈了一把。
李煜则从头到尾一直笑眯眯的,冤大头得相当彻底,还时不时地用公用筷子给陆笑和桃子布菜。嘴也没闲着,总能找到有趣的事说个几件逗两人开心。即便陆笑一直不爱搭理他,努力装作面无表qíng,也还是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又笑。
总之,这顿饭,李煜钱花的是一点儿都不冤,很划算地让陆笑和桃子对他的恶感减轻了少许。
晚上沈毓得知李煜又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上来,立马撩袖子当然袖子太短,也就意思意思打算再单方面殴打李煜一顿,却被陆笑和桃子制止了。
毕竟在电台一堆同事面前表现bào力还是有些不妥当的。
沈毓就在万分抑郁的qíng况下硬生生地将冲动压了下去,一晚上却一直盯着李煜,生怕一个不留神这只花蝴蝶就绕着笑笑转圈圈了。
一连四五天,李煜变着法儿地讨好陆笑和桃子,沈毓在的时候,他就假正经,或者gān脆在电台消失。
就当李煜觉得陆笑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对他反感,他或许该进一步有所行动的时候,陆笑接到一通电话,不巧刚好被他听到,他的计划也就有了小小的变故。
眼见着还剩两天就要开学了,陆笑却得知爷爷病重,只得写了张请假条,让桃子开学时jiāo到辅导员那里,她就匆匆忙忙买了火车票回家了。
她只一心担心爷爷,着急回家,却根本没注意还有两个人跟在她的后面,一个是怕她出事,一个是纯粹为了看戏。
陆笑没回家,就去了爷爷奶奶那里。
一进屋,本以为会乱糟糟的场面静地出奇,爷爷安静地躺在炕上,奶奶守在一边,握着爷爷挂吊瓶的手。
农村的人往往不愿意住院,怕花钱,有大病挨到最后不得不去大医院也就去瞅瞅,把药甚至是吊瓶拿回来,让自己村的卫生所的医生帮忙挂上也就完事。
奶奶见陆笑回来了,有些诧异,转而想了想就明白了,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妈也真是的,你上学那么远,还打工,她竟然还告诉你这事。
陆笑放下行李,走过去瞅了瞅看似安宁,实则不省人事的爷爷,皱着眉头问道:奶奶,爷爷这是怎么了?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被小姿她妈堵了两句,就脑血栓了。奶奶握了握老伴的枯瘦的手,叹了口气。
陆笑不用问什么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
她不懂脑血栓到底是个多严重的病,只瞅着爷爷这样子,也约摸知道病qíng很严重。
奶奶,让爷爷住院吧。医院设备总比家里qiáng,有事的时候,还能立马找医生瞧瞧。
这病啊,没得治。奶奶勉qiáng笑了笑,捡着好听的跟陆笑说,去医院住了两天,差不多了,也就回来了。
陆笑生气了,问都不用问,肯定是陆姿她妈嫌住院费高,哭闹着不让她爸再支付住院费。
奶奶,咱去医院吧。我有钱。陆笑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银行卡,我这几年打工赚了不少钱,还有奖学金,够我爷爷住院用。即便不够,她还可以偷偷地跟桃子她们借点儿,以后慢慢还,总是能挺过去这个坎的。
奶奶怎么可能会用孙女的钱,推来推去,就是不用。
就在这时,一个怎么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清朗声音冒了出来,陆奶奶,您就收下笑笑的一片孝心吧。要不以她那xing子,肯定会去找将陆爷爷气病的人拼命的。
陆笑转头,看着来人,惊讶的嘴巴都要掉下来了,沈毓?你怎么在这儿?
沈毓的神色是从没有过的复杂,开心到了极点,却又带着极大的不满,我咋就不能来这儿了?是吧,陆奶奶。
陆奶奶早就站起来把沈毓拉进屋里,笑着端详他,小毓吧?都长这么大了,唉,有七八年没见了。
陆笑瞅着奶奶对沈毓的热络,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奶奶,您怎么认识他?
奶奶笑着数落她:你这健忘的丫头。小时候你还拉着小毓的手不放,说要和他拜天地呢。
陆笑看着沈毓笑得不怀好意的脸,轰隆隆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不可思议地指着沈毓,道:你你是小玉?
沈毓点点头。
陆笑嘴角抽抽,可可你不是小姑娘吗?
这回换沈毓皮笑ròu不笑了,你才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哦,陆奶奶,我没别的意思。陆笑,小时候,我就qiáng调过无数遍,我是男孩是男孩,不是女的,你死活不听,就认准了我是女孩。那我也没办法啊,不是?
哎?不对啊。沈毓瞪大眼睛瞅着陆笑,你不是男的吗?你们全家人都说你是男孩,小时候你也像男孩皮的要死,这会儿怎么变xing啦?
陆笑囧。
小时候,家里人是把她当男孩养的。刚巧那时候她还没长开,xing子又野,沈毓误会她是男孩的时候,她也懒得跟他解释。所以
所以yīn差阳错,两人都误会了对方的xing别。
即便十几年后再见,陆笑身上有小时候的影子,沈毓也没把她往他儿时玩伴身上靠。
而陆笑更是不可能,毕竟小时候酷酷冷冷的沈毓长大了变得那么抽风,是个正常人估计都不敢认。
十多年的误会解开了,沈毓却还是为陆笑的突然消失耿耿于怀。
但是,鉴于陆爷爷脑血栓需要住院,沈毓就暂时放下心结,给县城的医院院长打了个电话。
不过半个小时,医院就派了救护车来到陆家,把陆爷爷接走了。
上车之前,沈毓抽空跟陆笑撂了句不算狠话的狠话:笑笑,你欠我的,等安排好陆爷爷的事,咱们再一笔一笔地算。
☆、part35
有沈毓的关系在,陆爷爷被送到特护病房,却被收的是普通病房的钱。陆笑不清楚住院费是个什么标准,只微微有些奇怪这么好的病房竟然那么便宜。她随意问了一个护士,那护士是被上级领导嘱咐过的,就笑了笑说,咱医院最近搞活动,学爱心,凡是70岁以上的病人住院都打折。
陆笑夸了医院服务好之类的,心里却直犯嘀咕,怎么他们就这么赶巧碰到了折扣月。
沈毓却让陆笑没时间和jīng力追根究底。见陆爷爷被安排妥当,他就将陆笑一路拖到医院的小花园,找了个较少会有人经过的茂密树丛,把她塞了进去。
陆笑看着沈毓明明怒气腾腾却还皮笑ròu不笑的样子,有些不知所谓,只得不说话,耐心听他发话。
沈毓端详了陆笑好一阵子,使劲儿地从她的眉眼之间找小时候的样子,实在找不出什么影子,就掏出钱包,对着钱包里两人小时候的合照反复对比,总算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如果,陆笑还是两年前的胖姑娘,倒的确和小时候有些像,只是他也不会将两年前的胖姑娘憨傻憨傻的笑和小时候皮的要死的胖小子偶尔装傻的笑联系太多。或许,当时真的有想过两人有些相似的地方,可也只是相似,却也不会真的认为是同一个人。
沈毓总算是放弃了纠结相似度的问题,只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女大十八变,他能认出来才有个鬼,就问了他一直纠结的最大问题,当年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消失了?他望着头顶沙沙作响的树叶,不看陆笑,怕一看她,他就忍不住想掐死她,也忍不住想使劲把她抱在怀里蹂躏。
陆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父母离婚,她被她爸骂着野杂种赶出了家门。他们被村里的人围观,有人骂她爸没良心,也有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妈,指指点点地说她妈当年偷人,才生下了她。这个罪名实在是大。如果不是她爷爷奶奶出面维护她们母女俩,想必她连当年他送她的东西都没有机会拿出来。
陆笑知道这种别人家的丑事,沈毓的外公外婆有教养肯定不会跟他提起来的。何况,她和她妈被赶出家门没过两年,沈毓的外公外婆也搬走了。她自然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他这件不光彩的事。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就不想再提了。
沈毓没听到陆笑说话,就接着说道:我外公外婆还住在村里的时候,我寒暑假都来过,找过你。当时也不好直接到你爷爷奶奶家问你去哪儿了,只好把你那个叫陆姿的妹妹拉到一边问上两句。她每次都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说你妈妈嗯,说你妈妈跟着别人跑了,你也不知去向,我担心你出事,或者有了后爸,那后爸比你亲爸对你还差,就急得不得了。想去找你,奈何那时候太小,没有本事,每次还没出了村子就被我爸揪回来训斥一顿。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