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rǔ白色调的新chuáng上,陆笑有一种不真实感。
早上贺乐弦打电话给她,说他今天临时有事没法帮她搬家,她就笑着说东西不多不多,她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林琳刚巧在宿舍,听到他们的谈话,随口问了一句。
陆笑犹豫了一下下就告诉了她。
林琳听完,只说了一句话,却让陆笑一直纠结到现在。
林琳说:你还没看懂自己的心,也没看懂别人的。
不算有禅机的话,她却没听懂。
想让林琳再给她点拨几句,林琳却摇着食指啧啧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哪怕这婚并不如意。
唉
陆笑翻了个身,趴在chuáng上,心qíng有些低落。
搬家前,她给沈毓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她搬家的事,沈毓就兴奋地来了一句:笑笑,你给我打电话我真开心。
她当时就愣了,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提打电话的目的。
或许沈毓察觉到她突然的沉默,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她咬了咬嘴唇,破釜沉舟,我要搬去贺乐弦的公寓了。
说完,她握紧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紧紧地咬着唇,听着对面的一片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人才无力地叹了口气,再出口的话却已经如常轻松:好啊,我今天刚好没事,帮你搬家。十分钟后你下楼,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去市区。
陆笑还没回答,就听对面似乎有人嚷嚷着:谁说你没事了?今天不是学生会活动吗?
电话挂断了。
搬家的时候,沈毓还是嘻嘻哈哈的,陆笑心里好受了一些,却还是有些不知名的憋闷。
贺乐弦的公寓离电台的确不远,却是和沈毓的公寓恰好南辕北辙,在相反的方向。
沈毓似是不经意地问她:每晚贺乐弦来电台接你吗?
陆笑淡淡地说:我一个人。
沈毓就笑了,chūn花灿烂。
当晚下班,到电台大楼门口的时候,陆笑跟沈毓说拜拜。
沈毓却裂开大白牙,眨眨眼,这话可说早了。
陆笑疑惑:嗯?
大半夜的,你不是打算一个人回去吧?沈毓笑着摸摸她的头发。
陆笑点头,极为认真,是啊,反正我长得安全,不会有问题的。
谁说你长得安全了?我就想扑倒你来着。后面一句话几近蚊蝇哼哼,陆笑没听清。
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小心思,沈毓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走啦走啦,再不走我可就吃不到鸭血粉丝汤了。已经好久没吃那家的粉丝汤了,这下子,又可以吃了。
陆笑没告诉贺乐弦每晚沈毓都会送她回公寓,然后再回家,只跟他说,她自己回去。
开始,贺乐弦担心地问:一个女孩子那么晚回去,不会遇到坏人吧?要不,你还是别到电台工作了,我再给你找一份。
哪有那么合适的工作,不耽误学习,还能赚钱。况且,她很喜欢这份工作。
陆笑就乐呵呵地说:不会,不会。公寓离电台就百来米远,一会儿就到了。再说了,我长得普通,安全。
贺乐弦就只说了,注意安全之类的,没再多说。
很快,学校里好多人知道贺乐弦有女朋友的事,碎了一地芳心。
音乐社的人一听说陆笑就是贺乐弦的女朋友,顿时有种崩溃的感觉。好多女生都嘀咕,这陆笑长了一副扔人堆里就找不到人的模样,贺乐弦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某天,有大胆的女生拦住陆笑,询问陆笑捕获帅哥的秘诀,陆笑尴尬地挠挠头,说她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扁死?不敢说,只能傻笑。
那女生看着傻憨傻憨的陆姑娘实在没办法,连讥讽的话也没有说出来的yù望了,边摇头离开边纳闷地嘟囔:这女生这么傻,怎么就把贺大公子套住了呢?莫非是扮猪吃老虎?当下流行傻不拉几的女孩子?
陆笑听了,全然不在意。
她是麻木了。
自从和贺乐弦在一起,她没少听这种话。
看来,即便减肥成功了,她和他还是差距好大好大。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刚对贺乐弦动心时的那种自卑的伤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她每每和他并肩走在校园里,有路过的同学小声对她品头论足的时候,她竟会期待贺乐弦能听取那些同学的评论意见和她分手。
都说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了。陆笑没完全得到贺乐弦,却似乎也开始不懂得珍惜了。
时间就这么慢悠悠地过去了,转眼到了大二暑假,她与贺乐弦在一起已经有一年半了,却没有像寻常恋人那样如胶似漆你侬我侬。
她和他不过就是牵牵小手,再没别的。
宿舍里那仨小八问她,和贺乐弦kiss的感觉如何,她就挠挠头,说,不知道。
叶落就拖着下巴少女怀chūn状,曰,贺乐弦吻技好高哦,都把笑笑吻得天昏地暗晕头转向云里雾里地不知东南西北了。
陆笑晕倒。
这形容词用的,真是乱七八糟不知所谓。
她补充道,我们还没那啥吻过呢。
桃子却立马夸贺乐弦不愧是谦谦君子,说现在男生都猴急猴急的,巴不得白天刚认识,晚上就去宾馆开房呢,哪有像贺大公子这样恋爱这么久还发乎qíng止于礼的。
林琳却是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带了不太明显的嘲讽意味,这样也好,笑笑起码没吃太大的亏。
陆笑只好自己叹气,不晓得叹的是贺乐弦太过君子,还是叹自己为什么和他就这么君子地谈了一年半,尤其是在大学恋爱快餐到一种可怕的程度的阶段。
暑假,陆笑和沈毓在电台的工作照常进行,沈毓白天还去银行实习,贺乐弦有导师的项目要做,三个人都要留校。
贺乐弦整天待在设计室里画图,经常忙到凌晨,根本没时间陪陆笑,还好,陆笑不闹腾,只偶尔地给他打个电话说两句家常话。
其实,陆笑还找了两份家教,一份下午,一份晚上,也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计较跟贺乐弦见面少的事。
可就是这么个大忙人,却是在暑假的第一个周末就给陆笑打电话,约她晚上去绯见面。陆笑周末刚巧闲暇,也就欣然同意了。
本以为是两人的约会,知道贺乐弦喜欢她穿白裙子,她就特意新买了一条,不贵,学生气十足,极是清纯。
到了绯,她才知道原来是个小型聚会。
陆笑推开包厢门看到正对门坐着的是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在灯光的晕染下,身材曼妙,略施薄粉,极其漂亮,仿佛是娱乐杂志中走下来的女明星一般,妖娆而又纯qíng。
陆笑吓了一跳,以为走错了门,说了声对不起,对不起,走错了,走错了,就倒退着轻轻地把门关上。
纳闷地抬头看包厢号,没错啊,是332,她顿时挠头纠结,不晓得该不该再进去瞧一眼。
笑笑?来了怎么不进去?贺乐弦温和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在陆笑身后响起,竟是吓了她一跳。
陆笑一边深呼吸平复自己被吓到乱蹦跶的小心脏,一边转身,瞅着穿得极为优雅的贺乐弦,呵呵笑道:我刚来,刚来。
贺乐弦早就在拐角处看到她推门进去又出来,也不拆穿她,只温雅地笑着越过她,推开门,今天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穿白裙子的漂亮女生一看到贺乐弦就开心地站了起来,却是越过他,往后瞧。待看到他身后的陆笑,眼中闪过失望之色,又立马被开心掩饰了过去。
陆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的眼花了。
那漂亮女生笑嘻嘻地问贺乐弦:这位可爱的女孩子是谁啊?也不介绍介绍。
贺乐弦淡笑着: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陆笑,陆游的陆,笑傲江湖的笑。
漂亮女生漾开甜甜的笑,小虎牙一晃一晃的,可爱活泼,明媚动人,让人看了心qíng就大好。
她上前挽住陆笑的胳膊,原来你就是陆笑啊,阿弦每次跟我通电话都要提到你。
陆笑呵呵笑,心想贺乐弦还在他的朋友面前提到她啊,他是想让他的朋友早些认同她吧,他真好。
漂亮女生调皮地眨眨眼,猜猜我叫什么名字?
陆笑哪能猜出来啊,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我叫卢晓,卢沟桥的卢,chūn晓的晓她凑近陆笑的耳朵,也是晓乐团的晓,听,我们俩的名字是不是同音不调?
的确。
陆笑愣了,心里有什么怪异的东西要破土而出,却是被她硬生生压住了。
她依旧呵呵傻笑,是啊,还真是缘分。
卢晓亲昵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对啊,就是缘分。前年9月份阿毓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笑说遇到一个跟我名字很像的人呢。
陆笑的笑容依旧很傻,却有了细细小小微不可见的裂fèng,转而她就笑得越发憨傻。
切!突兀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来。
陆笑心里忽然有点儿不舒服,赶忙侧头过去,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是孟固。
他暑假也没回家,听说是被他的导师破格拽到实验室编程。
孟固摒弃以往的高调风格,锁在角落的沙发里装隐形人,眼睛却凶巴巴地瞪着卢晓,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带了七分讽刺,三分不屑。
卢晓也不理他的yīn阳怪气,依旧拉着陆笑说:我这是第二次来n市呢,上次来的时候还是阿毓入学的时候。那会儿我们只顾着去各大景点儿玩了,根本没逛街买东西。你也知道,男孩子嘛,总是懒得逛街的。明天我想给他买几件衣服,可我对n市又不熟,你带我去好不好?
陆笑其实想说她也不怎么熟来着,却碍于她是贺乐弦他们的朋友,勉qiáng答应了下来。
她们正聊着呢,包厢的门又开了,进来的是沈毓。
他一身正装,衬衫袖口半挽,西装上衣搭在古铜色的胳膊上,白衬衫的衣领解开三颗扣子,jīng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成熟却又魅惑,透着jīng英的味道,有着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帅气。
卢晓立马站起身来,像一只漂亮的百灵鸟,飞一般地扑进沈毓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