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去西面的小帐篷里快活过了吧。
韩钟猜测着。
犒赏发下来后,城内因为惨烈的战事而变得凝重起来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有了钱的士兵,还没有从之前命悬一线的战地生活中走出来,丝毫不顾日后,花起钱来如同散财童子,商人、妓。女的生意如此火爆,使得随军的平安号分号开出的存单,数额最大的都超过万贯了。
“韩机宜。”一名书办小跑着上了城头,手上拿着公文夹,打开来递给韩钟,“这是要机宜签字的。”
韩钟仔细看了文件一阵,发现没有什么问题,提笔签下了名字,画了押记。
书办急急忙忙下去了,要拼命的战事结束了,但案牍上的工作却多了几倍,报功请赏只是最轻松的活计,转运方面的工作比之前只多不少,甚至涿州铁路路网归入定州铁路分局后,新的路线图如何拟定,也要他来操持。
河北制置使司机宜文字,不看前缀,这是他父亲昔年曾经就任过的职位。不过当年韩冈是赞画军机,同时负责军需保障。
而如今韩钟担任机宜文字,只是河北前线需要一个能够同时协调铁路运力,以及平衡军中运输需要的角色。这样的角色,不仅要有出众的组织能力,更重要的是有强而有力的协调能力。
军需永远都存在缺口,粮草补给始终被放在第一位,为保万全,运输上来粮秣几乎跟实际需要相当,本来只是就地征集的补充,却已经可以满足前线军队的需求,占用了太多不应该占用的运力。
在韩钟看来,运送如此超过必要限度的粮草实在是浪费,其实只要一半的分量就已经绰绰有余。
辽国南方本是富庶,而在辽主大败于天门寨之后,契丹人对地方上的控制力大大下降,尽管官军展开反攻后,辽人随即采取了坚壁清野的焦土策略,派出军队强行征集粮草囤积在各处据点中,但效率乏善可陈,反而受到地方豪强的反击,更给了官军就地征集的余裕。
粮草在各处转运站点堆积如山,但顺位靠后的炮弹、子弹永远都不够用。各支部队跟随主官,性格都截然不同。甚至有桀骜到直接抢劫刚刚到来的弹药车辆,根本都去管帅府定下来的分配方案。
王厚就很干脆的把这个十分棘手的苦差事丢给了韩钟。
如何处理好与那些将领之间的关系,就成了韩钟的难题。一群骄兵悍将,必须要按照规定来分配,但也不能太过铁面无私,而疏离了这些本来可以拉拢的同袍。
他的父亲为什么能够得西军军心,无数关西男儿在他驾前甘愿效死不辞。那是因为设医院救人,保障输送安人,率军立功捧人,更因为他的父亲会做人,能得人。
一盘菜里不加盐,好吃吗?
如果菜里多加几把盐,能吃吗?
这是韩钟从他父亲那里听来的教训。
对待下属和同僚,处置公事,需公私分明,按章办事,不可徇私情,谋私利,但也不能太过刻板,小小的一点便利,就像菜里的盐一般,顿时就能让关系密切起来。但如果因私废公,就是菜里放多了几把盐,坏了菜了。
韩钟秉持父训,除了一开始犯了些错之外,之后一直做得很好。在河北军中,有了很不错的名声,也收拢了一些有才干的将佐。
可用于日后,韩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