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霖竟然直觉这策略会奏效。他隐隐觉得这法子,比那“六塔河分流”的治黄办法有效的多。不过这位考生只字未提“六塔河分流”的治黄办法,显然只是想单纯的就事论事,不想牵扯进“六塔河分流”的纷争中去。不然万一碰上一个支持“六塔河分流”法子的铁杆,说不定就因为他质疑这“六塔河分流”的法子就打落了他。
这位考生显然是很聪明的,只字未提“六塔河分流”的法子,只是提出了一个“束水攻沙”的法子,一切分析都是基于客观条件,并未带着主观的臆断,不牵扯纷争。这位考生的意思很明显,他只是提出法子,至于别人用不用他的,他就不管了。显然,不想和那“六塔河分流”的法子,正面相争,想把这决策全留给朝廷的那些相公们。
除了这“束水攻沙”外,这位考生还提出几个别的法子。胡霖读来,觉得也是颇为中肯的。
想不到这科锁厅试中竟然还藏有如此有真才实干的考生,胡霖不禁大呼过瘾。这三篇策论就是那朝廷的相公们也未必写得有这么多的干货。
胡霖此时心中早就拿定主意了,这份卷子他自是要取中的。
其实单论这策论的文采,这份卷子除了那首《破阵子》之外,其实并没有太多可取之处。这策论的文笔都是以接近白话的文言写出来的,虽然让人易懂,但是却使之华美。
但是这策论的内容实在是太精彩了,这让胡霖叹服不已。
因此,胡霖自然毫无悬念的取中了这份卷子。他的取中意见自然是说其策论言之有物,而且提出的对策很可能行之有效。
若是以往年重诗赋,轻策论的标准,胡霖若是取中这份卷子就算是有些放水了。但是今科主考官王拱辰也说了,要诗赋和策论并重,胡霖取中这份卷子自然问心无愧。这份卷子后三篇的策论内容,就算放在这所有锁厅试的卷子中,怕是也绝对算是佼佼者。
当然,胡霖的权力只是把看着可以取中的挑出来,让后交给他们这一组的副主考司马光,让后又他决定取不取中。当然,就算他取中了,也要再上报给主考官王拱辰,做最后的裁决。
胡霖知道他们这一组副主考司马光,虽然为人谦冲,待人随和,绝对算是一个谦谦君子,但是对于阅卷工作,他却一丝不苟,丝毫不会因为顾忌手下几个阅卷官的面子而放水,只要他觉得不合格的,一般都是坚决不予取中。
胡霖此时暗暗心道:若是副主考司马光没取中,自己就推荐一遍,据理力争的指出这考卷中策论的高明之处。这么有干才的考生,不能让他就这么埋没了。作为山西人,胡霖对这个有干才,却文才差点的考生,还是很有认同感的。因为,其实他也是这样的人。
这科诗赋和策论并重,胡霖觉得自己据理力争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
胡霖批阅完的考卷,司马光会大体再看一遍,然后觉得可以的取中的话,会写上一个“中”字,然后再交给主考官王拱辰做最后批阅。
不过一般副主考取中的,主考官一般不会再黜落。一是前面有两次批阅了,一般到了主考官面前的卷子没有太差的。再一个,主考官一般也会照顾副主考的面子,既然他们取中的了,若不是再发现大的纰漏或是忌讳,一般也不会再黜落。
所以,副主考虽然位于这阅卷的中间,但是裁量权还是很重的。
司马光在一旁很是严谨的批阅他这一组的八个阅卷官选出来的觉得能中的卷子。
很快,司马光便批阅到胡霖看好的那一份考卷。
他拿过那份考卷后,先看了看胡霖推荐取中的评语,上面写道是因为这份卷子的最后三道策论写得太出彩了,所以才推荐取中。
司马光见了这评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急着去看那三篇策论,而依旧是从诗赋论看起。
很快看完诗赋论,司马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显然对他这样文采飞扬的大文豪来说,这份卷子的诗赋让他实在看不到眼里。
这诗赋只能算是勉强的合辙押韵,毫无营养。呃,当然,确实这应试诗和应试赋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诗赋,但是这份卷子的上的诗赋,连个典故和让人眼前一亮的辞藻都没有,这就是实在是太……太干巴了。
司马光显然对这诗赋很是有些不能接受。在他眼中,就算随便写写,也应该写得比这强啊,这是写得什么啊。
好在司马光也是一个颇有干才之人,他自然也知道诗词只能作为装点门面、展示文采的东西,其实真要看一个人有没有才干,还要看看他的策论。
既然阅卷官胡霖说这份卷子的后三道策论很是出彩,那应该是还能值得一读的,当然,司马光并不觉得一个考生能写出什么太行之有效的策略来。
当下司马光耐着性子继续往下来。
前两篇策论平平无奇,论起来的话,只能算是中下水准。
但是当他看到随后的三篇策论时,立即便是眼前一亮,这胡霖看得很准啊,这三篇策论果然是非常的出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