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通红,双拳颤抖,“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这么红,风头正盛,公司需要你,而你也输不起!你要是配合,公司能改正态度优待你,你要是不配合,公司一样能想阴招毁了你!”
“什么阴招?说出来!”
“你跟知微姐的事,你以为公司完全不知道吗!”梁忱瞪圆眼睛,“先说好,我可从来没透露过,但是他们总能找到蛛丝马迹,就算没实证,放出去说你们关系暧昧就够你受的!以你现在的地位,你不怕曝光?!”
陆星寒看着他歇斯底里自认为有理的样子,怒火逐渐变成淡淡怜悯。
“曝光?你用错词了,”他唇角冷勾,“那叫公开。”
梁忱愣住。
陆星寒再也不想跟他对话,绕过他朝门口走。
梁忱终于反应过来陆星寒是什么意思,神经一抽,“……你要公开?”
“你疯了吧!”他激动大喊,“你不是当初了,现在多红你自己不知道吗?!公开恋情可是大忌!尤其她还比你大好几岁,粉丝会怎么想!”
陆星寒站住。
“梁忱,对你来说,为了红可以没下限,炒cp,心安理得依附队友,把前途摆得比天高,但对我来说不是,”他眸光锋如冰刃,“有些东西,远比红不红重要太多,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梁忱愕然粗喘,当初陆星寒毫不犹豫抱着林知微从六层坠下的画面再次回到眼前。
他以为人总会变的,毕竟过去两年多了,林知微身在异地,陆星寒如今又风头无两,怎么可能再把一段感情放在首位。
可看陆星寒的样子,根本就是有增无减,比以前更执着。
“……好,就算这个你不在乎,别的呢?”梁忱转而追问,“你确定没有任何黑料能叫人利用?!”
“没有。”
“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了!”梁忱激动地声音沙哑,“我亲耳听见他说的,你要是坚持走,他不止抓着你一件事,绝对能让你混不下去!”
陆星寒紧跟逼问:“‘他’是谁!”
“他——”梁忱瞬间哽住,面如白纸。
“到现在你还不敢明说吗!星火娱乐是个幌子,背后有主公司在操控,我跟容瑞从最开始就是工具,全是为了抬高你,我已经替你说到这里,你连继续下去的胆子都没有?!”
“我爸!”梁忱被他激得额上青筋暴起,忍无可忍低吼,“是我爸!全国数一数二的传媒公司是我爸开的,整个星火娱乐就是他给我专门打造的后花园,你们两个只是被选中的陪跑、书童,这下你懂了吧!”
梁忱吼完,陆星寒一个字都没说,他却崩溃地捂住眼,呜呜哭起来。
“我也不想这样,我不想天天在不擅长的领域里垂死挣扎,让你的粉丝嘲讽,让别人评价是吊车尾、累赘!”梁忱手臂挡着脸,“我十岁开始做童星,通过我爸安排,拍过那么多广告电视剧,可就是不受欢迎,我有什么办法!”
陆星寒面无表情,等他发泄。
梁忱哭得更委屈,“我起早贪黑学声乐、学舞蹈、练演技,要怎么笑,露几颗牙都有标准,我拼命了,但我学不好能怎么办!我五音不全,肢体不协调,容易怯场,我很努力了,有今天的普通水平已经是我最好的成绩,结果还是连你的脚印都踩不上!”
他抬起通红的眼睛,“我就是我爸摆布的木偶,替他圆梦,我哪有说不的余地!”
梁忱长到二十一岁,每天过得都是固定节奏的生活,学、练、少休息、被批评。
他是家里第三个儿子,最小的,原本应该含着金汤匙受宠,无奈成了被梁父寄托可笑梦想的容器。
梁父天生有明星梦,无奈外貌不好,受过不少嘲笑,屈辱愤怒反而成了斗志,加上商业头脑优越,在最好的时代涉足娱乐圈,成了手握一众明星命脉的传媒公司掌权者。
地位超然,欲望增大,让人辗转反侧的执念则日夜挠心。
既然自己不能做明星享受簇拥追捧,那就让孩子替他完成。
为了生出个好看的孩子,梁父先后离婚三次,跟第四任漂亮妻子才有了梁忱,对比哥哥姐姐,已经是天人之貌。
梁忱成了梁父塑造的目标,像装进模具的水果,只能按着固定形状生长。
然而梁忱骨子里温吞,不喜欢也不擅长娱乐圈那些事,从小资源堆上去没有半点水花,眼看着成年,再不红就彻底过了“美少年”的阶段,以后要红更难,梁父安排手下一个忠心副总出去单立门户,顶起了星火娱乐的门楣。
为了防止梁忱背上大少爷这种不讨喜的人设,连经纪人袁孟都是特意雇来的生人,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他去物色有潜力好控制的优秀男孩,组成当下热门的男团,以供梁忱吸收受益。
陆星寒原本就是一块临时的踏板,不管他付出多少,成绩多大,在公司眼里,永远做不成主角,只是赚钱工具、少爷陪读。
但梁父怎么也想不到,巧合选中的踏板,竟然冲破所有屏障,成了如今站在圈内最顶端的那个人。
到此时此刻解约关头,位置颠倒,他公司的艺人频频出事,遭遇危机,陆星寒却反过来高高在上。
这份出色和骄傲,既让他迫切需要,又让他咬牙切齿。
“所以我爸,我爸肯定不会放过你,”梁忱抽噎,“我也没办法的……”
陆星寒看了他许久,移开目光,寒意逐渐收敛,“队长,你很喜欢说这句话。”
梁忱迷茫。
“不想的,没办法……你天天挂在嘴边,”陆星寒静静说,“你一辈子就打算这么过了吗?”
“我……我也不……”梁忱刚习惯性想说“不想的”,赶紧闭上嘴,脸色纠结。
陆星寒笔直望他,“做别人的儿子之前,你首先是个人,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总该心里有数,反抗真有那么恐怖么?小时候的模具是你父亲放的,现在的模具,是你自己放的,你不是想红,你是想要肯定。”
梁忱的眼妆花成一片。
“把你那些努力刻苦放到真正合适的地方,你早就不是现在这幅弱势的可怜相了,”陆星寒扯扯唇角,“到此为止,我不想给你讲什么大道理,我知道你是来提醒我的,不管有没有用,谢了。”
“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