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门口时,校花含羞带怯跑过来,离得还有挺远,却被陆星寒莫名变冷的气场吓得不敢靠近。
她身影消失时,陆星寒直接示意保安拦住校花和其他兴奋的女同学,后退两步,朝大家和学校深深鞠一躬,退场。
校花跺着脚喊他,他连余光也没有一个,径直大步走回后台。
六月夜晚,温度适宜,林知微出来后揉了揉耳朵,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牛仔裙,觉得跟里面满满当当的高中生相比,有装嫩嫌疑。
她走得慢,情绪不高,一路踢着小石子。
看不惯?不应该啊,高中毕业正是表白季,受欢迎的男生被人围堵都是常见,大惊小怪什么。
小心眼?怎么会呢,她都多大人了,又不是爱嫉妒的小崽子。
小崽子。
她又踢踢石子,咬住唇。
到处勾人的小崽子。
林知微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好像闷头认错了方向,没往校门去,反而绕到了礼堂后面的小树林,高一高二在放假,高三都在礼堂里,小树林安安静静,没人。
她调转方向往回走,情绪越来越低,干脆伸手拆掉了编好的辫子,长发弯着自然的弧度散开,她把发带抽出,捏在指间,想随手塞包里。
才动了一下,身后突然有热度靠近,迎风飘起的发带被人扯住另一端,抽紧,拉近,顺势把她的手攥进掌心。
林知微一惊,急忙往回拽,愤怒转身,一下子跌进无比熟悉的漆黑眼瞳里。
陆星寒穿着舞台上那身衣服,月光下静静望着她,“为什么拆掉?”
“你——”她手一松,“你怎么出来了。”
“好不容易任务完成,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却偷偷跑了,我当然要出来追。”
林知微把发带扔他手里,避开视线。
陆星寒摸摸她额头,“头还晕吗?瞒着我出院,回来也不告诉我,知微,你不乖了。”
林知微自认为不是个耍小脾气的人,可现在就是不愿意理他。
转身想走,马上被他扣住,搂着往另个方向带,“跟我去个地方。”
林知微挣脱,“这是学校!你不怕人看见?!”
他斩钉截铁回答:“不怕。”
不远处的高三教学楼里空空荡荡,从侧面楼梯上去,能直达顶层的天台,林知微被他半搂半抱带上去,脚刚踩到实地,身后就传来一群死忠小弟们憋笑的声音:“寒哥放心!尽管跟大美女姐姐说话,我们守着!绝不偷看!”
陆星寒手一扬。
林知微耳根通红,“来这里干嘛?”
陆星寒顺顺她长发,“来兑现承诺。”
是,她赶回江城,确实就是来兑现承诺的,但攒了满心的话全被一捧玫瑰压了回去,堵得哪都酸酸涨涨不舒服。
她不吭声。
陆星寒双手扶着天台的栏杆,朝远看,声音低缓,“知微,你看那边。”
林知微下意识抬头。
他们站得高,看得到江城大半的轮廓,远处楼房林立,灯火灿动,尽收眼底,顺着陆星寒指的方向,林知微眯眼看了半晌,手指一紧。
那是他们住的老旧住宅区,家的方向。
陆星寒静静说:“你不在我身边那几年,我每天上完课,都站在这里往家的方向看,想象你在忙什么,跟谁在一起,有没有对谁笑,再回忆我们一起生活的日子,才能勉强坚持下去,撑到去找你的那天。”
他苦笑,垂眼,“别人表白,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跟我有关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小姑娘,不管年龄大小,都是最可爱最稚嫩的小姑娘,虽然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我知道吃醋的滋味儿有多难受,半点也不想让你体会。”
“知微,”他抬起脸,抓着栏杆的手骨节发白,扭头望向林知微,“你对我,还有任何不确定吗?”
林知微心里被钝刀来回划,又在伤口上厚厚抹着蜜。
气自己这么轻易被他看穿。
更气她不该有那些奇怪的小脾气。
不承认也不行,她确实吃醋了,可吃醋意味着什么,她非常清楚。
她不是被感动,不是在纵容,她沦陷了,出不来了。
她喜欢他。
“我才没吃醋,”林知微喉咙滚动,涌上鼻音,声调里不知不觉添了娇软,扭开头,忍不住扬起唇,“……我对你,也没有不确定。”
楼下礼堂散场,兴奋未退的小女生们风风火火冲得满校园都是,热闹的叽喳声模模糊糊传到顶楼天台。
天气很暖,风很柔。
头顶夜空黑蓝,星星零零散散,格外清亮。
陆星寒缓缓放开一只手,侧过身,揽过她的腰,另一只手在栏杆上攥得更紧,又烫又疼。
林知微不再乱动,任由他把自己拉近。
体温侵袭,气息靠拢,扰乱着心跳和呼吸。
她没想抵赖,该说的话是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