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06 她真的没什么好怕的</h1>
陆清歌轻声道:“医生说是血压高,等这瓶水吊完,再量量血压,如果血压恢复正常了,平时注意点,就没什么大问题。
席慕尧躬身站在病*边,低头道歉:“爸,对不起,我一时糊涂,做过错事,清离她不信任我也是人之常情。都怪我没有跟清离说清楚,才让她对我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对不起,爸,让您担心了!”
陆景豪睁开眼,看着病*前的电视墙,“慕尧,我一直很看好你,可是你……哎,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我老了,做不了我女儿的主了。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休息。”
清歌起身,推着陆清离和席慕尧,“你们出去吧,有我在这陪着爸就行。”
陆景豪闭着眼,轻抬着手,翻身向里,“清歌,你也出去吧。一会儿叫护士来拔针。”
陆清歌斜了陆清离一眼,便顺着走廊往电梯口走,陆清离想要叫住她,手扬在半空中又失落的垂下来。
她跟陆清歌并非一母所生,本身就不是特别亲近。平日清歌对她还好,如今她和席慕尧的事气的老爷子进了医院,她不待见她,怨她,甚至恨她也是人之常情。
陆清离烦恼的靠在走廊上,双手轻放在窗沿边上,夜色已深,灯光如繁星,而夜空中却无星星。
陆清离心烦意乱的将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向后退着,露出光洁的额头。
方才情况紧急,这样冷的天气,陆清离竟然出了一身的汗,如今bobo被找到,陆景豪也没有什么大事,整个人暂时放松下来,背后落了汗,夜风从打开的窗户外蹿进来,陆清离抱着双臂打了个寒颤。
席慕尧去拉她,想要把走廊的窗户关上,他的手还未碰到陆清离,陆清离便皱着眉头往旁边迅速而敏捷的躲了一大步。
席慕尧手握成拳,胸中一股暗火越发燃的熊熊。只是陆景豪还躺在病房里,他不能跟陆清离再起争执。
席慕尧咬紧牙关,忍着怒气,将窗户关好,然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席慕尧看着手腕上的手表,都已经快要九点了。这么久了,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席慕尧看了一眼正双手抱臂背对着他站在走廊里的陆清离,淡声说道:“我去打个电话。有什么事情叫我。”
陆清离置若罔闻,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席慕尧快步的走出去,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打给张秘书。
电话才一接通,席慕尧还未说话,张秘书便像火烧眉睫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席总,孩子被抢走了!天太晚了,我想着把孩子送到您的别墅去,谁知刚一出接待室,就被前几天跟您打架的那个男人给抢走了!席总,要不报警吧!”
席慕尧胸口的火气直接烧上头顶,对着话筒喊道:“报警顶屁用!你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没事带着孩子瞎跑什么!艹!趁早收拾东西滚蛋!”
席慕尧扬起手狠狠的将手机摔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地上被摔开的手机,大步的往病房走。
席慕尧猛地拉着陆清离的手腕,让她面对着自己,“孩子是不是被沐文树带走了!你竟然把我儿子给了别的男人!”
“是又怎么样!”陆清离迎着席慕尧的目光,“那是我的儿子!跟你没关系!我把孩子交给谁又怎么样!我乐意,我有权利!只要我儿子不在你手上!”
“啪!”席慕尧再次给了陆清离一巴掌,眸光冰冷似寒冰,偏偏瞳眸中燃着暗红色的熊熊大火,他墨眉皱起,薄唇开启,“不知廉耻!下贱!”
同一边脸颊,一天之内挨了同一个人的两巴掌,陆清离觉得自己可笑的像个小丑,她自嘲似的笑了两声,“哼!哼哼!对!我下贱,我不知廉耻!请问眼前这位高不可攀的席先生,您能离开了么?免得我玷污了您的眼睛!”
“你!”席慕尧气的说出话啦。
“你放心,只要您离开,我保证我绝不会在出现在您的面前,就算我不小心看到您,我也一定远远的绕开!在此,预祝您金屋藏娇,新婚愉快。”
席慕尧深深的看着眼前的陆清离,手握成拳,吨远的指甲盖因为太过用力而嵌进手心,生疼生疼,却比不得心中的愤怒来的深刻。
席慕尧毫不犹豫的转身,踢了一脚旁边的长椅,大步离开。
陆清离这才松下僵硬的肩膀,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觉,口腔中,血腥味早已弥漫,陆清离微微张开嘴,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指轻轻的碰着再次红肿的脸颊,舌尖轻轻舔过口腔内壁被打破的地方。将所有的血沫连同这段痛苦的感情纠葛一起吞咽进腹中。
席慕尧今日这一走,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再无破镜重圆的可能,要说感情,恐怕这样反反复复的折磨早已将所有的爱都折腾个精光,剩下的只有埋怨与恨,并且会因为这场一点也不美好的分手,会越来越恨,不再残留一丝过去的美好回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陆清离坐在长椅上,眼中没有一滴泪,她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中,呼吸吐纳,平复着自己凌乱不堪的情绪。
当手机再次在口袋中震动起来时,陆清离无奈的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
人生而在世,便不可能跳脱凡尘,永远会有接连不断的事情找上你,或喜或悲,或痛哭或难过。
陆清离将碎发别回耳后,“喂,秀儿,怎么了?”
秀儿急得边哭便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姐,你快来吧!太太她晕倒了,现在正在救护车上,准备送往xx 医院呢!我好害怕!你快来!”
陆清离看了一眼病房,推门进去,站在门口,对着病*上背对着她的陆景豪说道:“爸,我妈晕倒了!我去看看她!”
还没等陆景豪有所反应,陆清离便带着门离开。因为大力撞门,那一声“嘭”余音袅袅的回旋在空荡荡的病房和走廊。
“怎么回事!你别急,慢慢说!”陆清离便跑便问着秀儿,了解情况。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病人、医生、护士、和病患家属纷纷对这个脸上红肿,边跑边打电话的女人侧目。
陆清离的狼狈映在每个看到她的人眼中,只是比起她现在的心急如焚,这点狼狈,这点丢人,实在让人不得不忽略,不足挂齿!
“太太给小姐和姑爷打电话,想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小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太太突然就一口气上不来,晕倒在沙发上了!”
“好!好!”陆清离狠命的按着电梯按钮,恨不得马上到达医院一层。“你别怕,也别着急,太太会没事的!你等着我,我在路上,十五分钟之内赶过去!你看好我妈!”
最后一句,陆清离的哭着喊出来的。她才刚刚对付慧亚说了我爱你,如今便要面临着失去她的危险,她心乱如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赶到付慧亚身边。
“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陆清离坐在出租车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一定会没事的。她平时身体那么好,没病没灾的!说不定也是高血压,一时供血跟不上,才晕倒的!一定会没事的!”
陆清离紧紧攒着手机,手心都被沁出的汗浸湿。
在医院门口,碰到刚刚赶来的清欢和简阳,陆清离跟着他们往医院里快步走去。
陆清离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清欢,你跟咱妈说什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
清欢脚下加快速度,吞吞吐吐的回道:“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正着急呢,就一不小心告诉了她孩子被那个负心汉偷走了。你跟老爷子闹翻了,老爷子也晕倒了!然后……就听到秀儿在那边儿……”
“你就不该跟她说这些!”正好电梯门打开,陆清离进了电梯,“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情况吧。”
陆清欢咬着下唇,一脸愧疚,简阳将她搂紧怀里,有力的臂膀给这她支撑。
陆清欢环紧简阳的腰身,将脸埋进简阳的胸膛里。毕竟是亲母女,打断骨头连着筋,她和付慧亚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感情,更何况这些天,付慧亚对她和简阳的关心呵护,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都看在眼里。
付慧亚昏倒,她何尝不自责?
陆清离三人一进病房,秀儿立马站起身来,用手背抹着眼泪,哽咽道:“小姐,姑爷,你们可算是来了。”
“情况怎么样了?”简阳紧紧搂着清欢的肩膀问道。
秀儿摇摇头,转过身子,指了指正在病*前不知在记录些什么的医生,
付慧亚还在沉睡着,手脚上都插着测心电图的连接设备。
心电图机上一段段起伏不定的心电波快速的划过屏幕。
陆清离走近病*前,小声的问道:“医生,我妈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拿笔指了指心电图机,说道:“病人患有风湿性心肌炎。出现房颤,T波改变,心率异常。刚才做体格检查,发现病人心脏增大,出现心脏杂音。怀疑是心律失常引起的晕厥,注射了利多卡因抗心律失常,已经出现急性心衰的症状,使用了地高辛来强心。住院治疗,你们先去缴费吧。病人需要住院观察。”
陆清欢松开简阳,上前一步,忧心忡忡的问道:“医生,这病严不严重?”
医生将笔夹在记录本上,开始往外走,“心脏出了问题,怎么能不严重?注意病人的情绪,不要让她受到刺激。”
简阳点点头,拍了拍陆清欢的肩膀,“你在这看着咱妈,我去。”
陆清欢咬着下唇,依依不舍的松开简阳的手,声若蚊蚋,“嗯,那你去吧……”
简阳捏了捏她的小脸,温声道:“别担心。”
简阳刚转身走出一步,陆清欢便伸直了胳膊将简阳的外套后摆拽住。
别看清欢是个直爽活泼的姑娘,甚至有点任性。再剽悍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深埋在自己的欢乐与坚强之下,不为外人知。
当她有了可以依靠的男人,便会把自己最柔软最无助的一面毫不隐藏的暴露在那人面前。
“怎么了?”简阳转身,手掌轻放在她的发顶。表情温柔恬淡。
陆清欢双手抓紧简阳的手腕,往回看了一眼正在病*边守着的陆清离和依然昏睡的付慧亚,小小声的说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简阳无声的叹了口气,牵起陆清欢微凉的手。离开病房,缴费,然后再带着陆清欢回病房。
在病房门口,陆清欢突然拉着简阳停了下来。
“她一直都很健康,前几天扭伤了脚,可是恢复得不错,精神也很好。她……”
清欢微微哽咽着,顿了顿,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医生一定会尽全力救治咱妈的,别太担心。妈还需要人照顾。”
清欢使劲的点点头,忍着眼泪,环住简阳的腰身,用力的抱了抱,然后扯出笑脸,“嗯,我们进去看看我妈。”
自幼,她们姐妹两被付慧亚扔在陆家,别人都有自己亲爱的妈妈,用心呵护着,细心关照着。可是给她们穿衣梳妆的永远是柳妈,给她们买漂亮衣服的总是陆老太太,后来陆老太太去世之后,除了柳妈,便再也没有人细心的照顾她们。
可是,纵使付慧亚有太多的不是,她终究是她们的母亲,忍受过分娩之痛,给予她们生命的女人。
她安好时,她埋怨着她,甚至恨着她,不肯原谅她,但是心中知道,自己还有妈,她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可是当付慧亚突然病重,当清欢意识到自己往后心中可能连个埋怨的人都没有,可能不知什么时候便再也没有了妈妈,成了没妈的孩子,这种心理的恐惧向投进平静湖海里的石子,惊起一圈圈的涟漪,并且可能很久都不会停止消失,重新归于平静。
她害怕了,相比那种被抛弃而产生的怨恨,没有妈妈显然更加恐怖可怕。
“姐,”陆清欢松开简阳的手,绕过*尾,走到陆清离面前,“妈怎么样了?”
陆清离紧紧握着付慧亚插着针头的手,摇头道:“还没有醒过来。”
陆清欢将陆清离抱住,“别担心,妈一定会没事的。Bobo找到了么?”
陆清离拍了拍陆清欢的后背,低声说道:“孩子在沐文树那儿。折腾了一晚上,都已经快十一点了。你还怀着孩子,先跟简阳回去吧,晚上我在这守着。”
清欢摇头拒绝道:“她,也是我妈,怎么能让姐,你一个人守着。”
清离苦笑着摇摇头,“她要是早点听到你叫她妈妈,该有多高兴?”
清欢沉默着,没有开口。
清离起身,往外推了推清欢,对简阳说道:“简阳,你先带着清欢回去休息,我在这儿守着,明天你们再过来接替我守着咱妈。我们三个都待在这里,别说清欢会吃不消,就是累了,连个轮流的人都没有。”
“姐,你说的有道理,要不,你带着清欢回去休息,我在这儿守着。你看这样行么?”
陆清离连连摆手,“你们先回去,别跟我争了。爸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我明天要回去看看,顺便把bobo安置好。”
简阳只好同意,好说歹说才劝着陆清欢回去休息。
陆清离坐在*边,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点一滴的灌注到付慧亚的身体里。
小小一瓶液体竟然用了一个多小时。
等喊了值班的护士过来拔掉针头,陆清离问道:“护士,我妈她什么时候醒?”
“每个病人的体质不一样,苏醒时间也不相同。该用的药都用上了,看心电图也慢慢稳定下来了。可能快了,你再等等吧。”
写过护士之后,陆清离走到阳台外,拨通了沐文树的电话。这都一整天没有看到bobo,也不知道孩子离开了她会不会哭闹?能不能吃好睡好?沐文树能不能照顾好他?
“文树,还没睡?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清离轻声说道。
“你太客气了,我们两个人之间还用得着说这样的话么?Bobo的婴儿车里有奶粉和尿不湿,我已经冲过奶粉喂他喝了,现在bobo已经睡着了。”
陆清离微微一笑,听沐文树这么一说,放下心来,“谢……”
“嗯?”沐文树语调轻扬,打断她的话。
“那我就放心了。Bobo安分,不乱哭乱闹,早上五点多他会醒来,你冲过奶粉喂他喝了,再拿着玩具陪他玩一玩,他很快就会再睡着了。如果再哭,可能是尿了,记得给他换了尿不湿。对了,奶粉你知道该怎么冲吧。要……”
“知道!”沐文树耐心的回答:“等奶粉的温度不烫手背,才能给小孩子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