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文树拿了筷子夹着菜在锅里涮了涮,放到陆清离的碟中。
云胡一口气开了五六瓶啤酒,又递给沐文树,“这第一,就是庆祝我们还能这样重聚在一起吃火锅!”
陆清离看着手中的啤酒瓶,没有动作,云胡抓着她的手将啤酒端起来,往清离嘴边凑,“喝吧!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平日里不喝,今天还不多喝几杯么?”
沐文树微微皱着眉,伸手去挡云胡的手,却被云胡横眉一竖,大声呵斥住:“别动!又不是不能喝,喝一点就行了嘛!”
陆清离从来没有看到过云胡这样,还没喝酒就已经醉了一样,也许心里藏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只好迁就着云胡,“没关系,我陪她喝。”
只是喝了第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
云胡不停地拉着陆清离和沐文树喝酒。云胡曾经常常混迹酒吧夜店,酒量自然是陆清离比不上的。
没喝多少,陆清离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眸光也泛着迷蒙的雾气。
云胡一把搂住陆清离的脖子,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间,“清离,你说什么是爱情?为什么就不能爱自己想爱的人?”
陆清离身子发软,同样把身上的重量压在云胡身上,摇头,晕晕乎乎,“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家吗?我男朋友他被炒鱿鱼了,找不到工作。”云胡倏地落下两滴泪来,拿起啤酒瓶跟陆清离碰了碰,往嘴里灌了两口。
陆清离同样喝了两口,“你不喜欢他?”
“喜欢啊!爱的不得了!我都肯为了他住到那种地方去!” 云胡大喊道。
沐文树优雅的端着酒杯饮了口啤酒,没有说话。
陆清离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可能不会感同身受,他却是见过那种破旧的老楼房,楼道里的电路因为老化,灯不亮,楼道里乌漆墨黑。
楼道门外是垃圾桶,装着各个用户扔下来的垃圾。垃圾满的溢出垃圾桶来,流浪猫和流浪狗从垃圾堆中寻找食物。
云胡家世富贵,别说住,恐怕在此之前连见都没有见过这种地方,她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真叫沐文树大吃一惊,刮目相看。
云胡是真的爱那个男人。
云胡闭上眼睛,“从小到大,他们都没管过我,凭什么这个时候跑出来装出一副爱我关心我的样子,还痛心疾首的骂我*,爱上一个下流社会的没钱没房的男人!”
清离安抚的反手抱着云胡,安抚的拍了拍云胡的后背,却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云胡。
也许云胡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有人愿意听他的倾诉。
“清离!你知道你爸怎么对文树哥哥的么?”云胡打着舌头,口无遮拦的说道。
“云胡!”沐文树本来一直静静听着,连忙呵斥道:“闭嘴!”
阳台上的温度由于密封跟室温一样,再加上火锅热气的熏蒸,陆清离觉得浑身发热,拉了拉毛衫的领口,好让自己舒服一点,她神智已经不太清醒,大脑反应迟缓下来,慢吞吞的说道:“我知道。我爸爸嫌弃文树家境不好,配不上我们家。我那时候都做好了离家出走的打算。”
沐文树自然是知道陆清离的心意的,只是这时候再一听,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暖。
沐文树喝了口啤酒,嘴角挂着清浅不易察觉的笑意,隔着条桌伸手去夺那两人手中的啤酒瓶,却被陆清离“啪”的拍开手,陆清离问云胡:“那你准备怎么办?”
云胡断断续续的回道:“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如果我不回去,如果,我不跟他分开!我就只会害了他!害他连份工作都找不到,更别提什么梦想!什么娶我!我们连最基本的生活开销都承受不起!”
“我跟他分手了……”云胡掩面哭泣道:“我爱他,我不想离开他!我不能没有他!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我那样好过!从来没有……”
阳台上一片热闹,楼下却是烟雾缭绕。
“席总,医生说您不能抽烟。”张秘书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接到席慕尧的电话,张秘书未敢做过多的停留,就去医院将席慕尧接了出来。
两个小时前到达这个小区,一直等在车里,也不见席慕尧有任何动作。车里没有开灯,连着司机,三人都隐藏在这黑暗而冰冷的空气里,静默无声。
席慕尧置若罔闻,烟头的红星在黑暗中一闪一暗,车窗被悄无声息的摇下,,席慕尧将长长的烟灰抖落到车外。
张秘书再次开口询问:“席总已经晚上10点了,我们还要在这里么?”
张秘书并不知道陆清离在楼上,他只接到席慕尧的电话,叫他带席慕尧到这里来,所以他并不知道他们要等什么。
席慕尧不悦的皱紧眉头,烟呛进肺里,忍不住咳嗽两声。
席慕尧出院之前私自拆掉了手上的绷带,那些狰狞的擦伤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在这样静谧的有些可怕的黑暗里,他沉着面色,看起来格外阴森,
张秘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多说。
当楼上那个阳台的窗口熄灭了灯光,席慕尧重重的咳嗽几声,哑声道:“回去吧。”
张秘书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席总,医院已经回不去了!”
“那就回我的住处。”
沐文树的住处里,陆清离和云胡互相抱成一团,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沐文树拉起被子给她们两人盖住,静静的坐在*畔,看着陆清离的睡眼,心里一片柔软。
他伸手将散在陆清离脸上的碎发别回耳后,陆清离不改清纯的模样,只是时光却把他远远的抛在身后。
沐文树摩挲着陆清离的柔嫩白希的侧脸,正准备起身离开,陆清离却突然翻转着身子面对着沐文树的方向,一把抓住了沐文树的手。
沐文树一喜,反握着陆清离的手,正要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却突然听到陆清离喊着“席慕尧”的名字 ,沐文树心中一片苦涩,这是他第二次在陆清离的睡梦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陆清离紧闭着双眼,含糊不清的说道:“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让我自己去查,我好害怕沐文树说的是真的!我好害怕……好害怕,我真的不了解你……不了解你……我不应该见沐文树,我不应该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陆清离梦里都是在害怕,这害怕却是沐文树带来的,如果不是他告诉陆清离当年他为什么离开,现在陆清离也不必活得这么战战兢兢。
陆清离的的惶恐落在沐文树的眼里,像千万细针直刺心脏,顺着四肢百骸不规则无方向的胡乱油走。
沐文树浑身冰冷的从客房里走出来,他这次回来真的对么?一定要得到陆清离,让陆清离跟他在一起难道才是幸福?
沐文树回到阳台,条桌上还有剩下的啤酒,直接拎起一瓶开了口却未动的啤酒,坐在条椅上,靠着侧墙往嘴里灌了两口。
沐文树紧紧的蹙起眉头,只觉口中一片苦涩,无法下咽,终究是吐了出来,尽数吐在地上。
“这啤酒这么快就变味了……”沐文树喃喃自语着安慰着自己,想让自己好受些,却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心情变了,才会觉得这酒如此苦涩。
看着条桌上的残羹冷食,火锅下面的究竟快要烧完,只剩下微弱的蓝色的火舌不安的跳动着。
沐文树突然觉得好累,心累,不想动弹。这一片狼藉的残局也不愿意动手收拾,连回卧室的力气和心劲儿都没有,只扶着墙蹭回客厅,一骨碌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文树,文树?”陆清离轻声呼唤着,笑意满满,高高扎起的马尾落在沐文树的脸上,来回扫着,酥酥痒痒,沐文树躲了躲,侧过脸,缓缓的睁开双眼,眸中满是*溺,“清离,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嘛!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没打电话就过来了,谁知道你谁这么死?我来老半天了,你都没醒!”陆清离红唇微嘟,蹲在*前,双手垫在下巴底下,含着笑看着沐文树。
沐文树伸过手轻轻捏了捏陆清离的脸颊,“傻丫头!冰箱里有巧克力慕斯,你自己去拿!”
陆清离皱了皱鼻子,“你昨天是不是又看书看到很晚!”
陆清离俏皮可爱的模样忍不住让沐文树想吻吻她。
沐文树仰面躺着,用手指重重的捏在眉骨上,声音中有些疲惫,“眼睛好疼。有点睁不开。”
陆清离紧张的索起眉头,连忙探身过去,两脚一蹬直接跪在*上,小手扒拉开沐文树的手,便要去捏他的眼皮,“我看看,红血丝多不多?你总熬夜熬那么晚!身体重要还是那些书重要!”
沐文树任陆清离在自己的眼睛上摆弄着,两条长臂一探,往回一收,陆清离便不由自主的压下来。
陆清离胸口的柔软恰好抵在沐文树的胸膛之上。陆清离羞红红了一张脸,两手连忙在沐文树的胸膛上一撑,想要坐起来。却被沐文树紧紧的桎梏在怀里。
“你松开,我压到你了!”陆清离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沐文树的胸膛,示意他松开,可是沐文树却无动于衷。
“亲亲我,我就松开你。”沐文树眉眼中盛满笑意,一如窗外射进的阳光那般灿烂。
“不亲!”陆清离憋红了脸,不肯让沐文树得逞。
“那我亲你。”
“那也不给亲。”
“不给亲就不松开!”沐文树施压似的将陆清离勒的更紧了点。
陆清离抿着唇,慢慢的凑过去,原本就近在咫尺的距离硬是叫她走出了山路十八弯的曲折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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