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是哪路英雄?真是惨不忍睹啊!”程尘吓得嘴里叼的鸡大骨都掉了,咽咽口水,发现自己口中美食原来如此凶残,这感觉……对那位敢于掏鸡窝的英雄未免有点点感同身受。
“蒋哥,去看看呗?”程尘戳戳吃得正欢的老蒋。
“我要保护大师您啊!”蒋师成啃得一嘴油,含糊着说。
“行了,给你留着肉。这儿有易大哥呢,谁会来这破地方对我不利啊?说不定,这鸡知道我们吃了它这么多家属,等会儿来报仇啊!”
蒋师成恋恋不舍地放下鸡大腿,叹了口气,去探查鸡窝里的威胁。
没过多久,老蒋回来了,一脸古怪,身后还跟着那位勇闯鸡窝的英雄好汉。
鸡爪余生的好汉被公鸡母鸡一通凶残的蹂-躏,头发被抓成了雀巢式,满脑袋鸡毛鸡屎,正笑得谄媚的干瘦老脸上还挂了两道鸡爪血痕。一身灰扑扑的旧衣服也没法看,撕了几条大口子,沾满脏物,散发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异味。
他完全不在意身外之物,笑成了一朵老菊花:“哎呀!小少爷,是您呀!真是好久不见!怪不得这一早喜鹊叫个不停,敢情应在这上头。听说您都成了有名的文豪了,什么王子天鹅的,牛,真是牛!我老朱一早就发现您这是老天赐福,天才得冒烟啊!”
“大头叔?!”程尘震惊了。
“哎哎,就是我,朱大头!你连姨的男人,天天抱着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的朱叔叔啊!”朱大头笑得没了,真想不到偷个鸡还能遇见小少爷,这总不能算是找上门去吧?他心有余悸地四下望望,看着一桌的美味舔舔嘴,看这架势,小少爷是发达大发了呀!
唉!要是没家里那不省心的妮子搞出的破事,他早就跟着小少爷吃香喝辣的,哪里还会想吃个鸡还要挨叼遭爪。有小少爷在,这里管事的看这佛面也不能揍咱,说不定还能捞上几只肥鸡回去,嘿嘿!
程尘被朱大头一如既往的可爱无耻给逗笑了,还“一把屎一把尿”,他住护院十五年,刚醒来这位大叔就来骗小钱钱!
“你现在住哪儿?连姨呢?我不是每月都汇钱给连姨,怎么你这日子过的……”看他这狼狈落魄的样,程尘心里不免一紧。自从越家“处理”后,连姨一家从他眼前彻底消失,朱大头和他家的妞也就算了,但是连姨……他后来打探许久,都没有消息。
现在……希望不要有坏消息。
“哼!那瓜婆娘,你每月是打钱啊,又不让我沾手,都她收着咧!那越家……”他嘴一秃噜,又赶紧咽下,摸了把冷汗,讪讪地笑道,“哎,这个,这个婆娘的活计丢了,她也没脸住城里,就搬到乡下来,种点菜啊瓜啊!我给这庄子送货,日子也过得去。”
他想了想,偷偷看了眼面色沉沉的小少爷,悄声道:“我家那妮子跑了,学校给开除,也不知她跑哪儿去,卷了俺们存了这大几十年的钱。要不是你每月打钱,日子还真难过。现在,倒缓过来了,就是婆娘太抠,也不给俩小钱耍耍……”
“带我去你家看看。”程尘打断他的话,心里有点难过,又似乎如释重负。
朱大头的家离庄子不远,农家自建的二层楼水泥房,略有些年头,带了前庭后院。院里一棵葱郁茂盛的大枣树,密密的青绿果实藏在枝头叶间,树下的狗窝里拴了条黄色的土狗,见了来人吠两声,又懒懒趴下。
一个有些干瘦中年妇女,正背着大门在晾衣物,头也没回地喊:“朱大头,你送个菜又送这许久?你是猫叼狗撵了,还是又偷鸡摸狗去了?别看人管事的好心,你要再犯事,这菜人家都不收,我看你……”
“连姨。你好么?”程尘轻声喊。
女人中气十足,连珠炮似的唠叨戛然而止,僵了片刻,缓缓回过头来。
“……尘尘?”她的眼中瞬时浮起泪花。
“哎,是我。”程尘微笑,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你瘦了。”
想起当日刚刚在这异世醒来,看到这妇人风风火火,却又温柔照顾的雄壮身影,恍若隔世。幸好,她仍安好,稳稳度日。
连姨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淌了下来,呜咽不成声:“小少爷,是,是我们对不住你。”
“都过去了,过去了。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长高的程尘搂着和他齐肩的连姨低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