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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复朝夕见(古代篇)-2(骨/虐)(1 / 2)

春雪回旋,某江州刺史站在房门前进不去,他喊了好多声,没人理他。

他不由得想起,有人说,王江州治家有方,闺门若朝廷也。

确实像朝廷,就是这皇上不是他。

这风夹着雪,也是越刮越大,吹得他脸僵,好容易有个丫鬟慢条斯理地开了门,说抱歉来迟,夫人今日疲累,不能迎他进去。

哪止是今日,他心里抱怨。若是没访客上门,谢道韫还来迎他,真就是有鬼了。

他进去暖暖手,想喝口热乎的,问有没有。谢道韫说热茶在别屋,她已敲雪煎茶。

王凝之气极,他一向受不了她这副闲适模样,但今日是有事要说。

探访完病重的王献之。回到家,王凝之心中郁郁,才茫然地走到了夫人这屋。

“你访问小郎回来,他同你讲什么。”谢道韫见他不走,便开口问。

“子敬,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听说子猷,也不大好。”他湿了眼眶,“他二人如今病体消瘦,身若竹骨,我作为兄长…”

谢道韫长叹。

“献之叫你过去,所谈何事。”她复问。

“这,如何讲起呢。”他舌根发硬。

谢道韫要他喝口茶润润嗓子,他硬着头皮,一杯冷茶下肚。

“子敬同我回忆,他小时候的事。管中窥豹。”他说着,竟真流泪,心和手都是凉的。

王凝之的幼弟王献之,自幼有才名,又傲慢自恃,对谁都不客气。某次家中门客说他“管中窥豹,时见一斑”。王献之不过几岁孩童,却总自比古今贤人。听到这样调笑的话,心生不满,拂袖而去,只留下一语。

“远惭荀奉倩,近愧刘真长。”

总之就是他王献之聪明无比,就如荀粲和刘惔这两位贤人。却忘了应当学习他们,只择名士交往,不和下等人花时间,现在惭愧无比。

这话说得可太大了。

要知道那时没人清楚,王羲之的幼子王献之,会位极人臣,官至中书令,又能在被问到与父亲的书法谁优谁劣时,敢回答说,二者各有不同。

“他是该惭愧。”谢道韫不以为然,“他这意思是和你说,幼时妄语,竟不幸应验,有所痛悔了。”

王凝之张张嘴,觉得话被她讲完了,只得抬手,说夫人聪慧至极。

他说夫人您接着分析,他就不说了。

谢道韫躺在榻上,也不起身,她说小郎自比刘惔。原是没问题的,就一点比不上——

刘惔也娶了司马家公主,却真心相待。

“若要说荀奉倩…”谢道韫淡淡一笑。

谢道韫虽然拿王凝之当傻子,但不至于认为他不知道那些轶事,更不要提王献之肯定又有讲述。

荀奉倩在妻子死后痛悼,神伤不已,不经年便死去。亡时,仅二十九岁。

“自道茂离家,也过去十余年了。”她叹气,叹的是她的前弟媳,又她丈夫的表妹,她小叔子的表姐,王献之之妻——郗道茂。

不对,前妻。

王献之,字子敬,帝令王子敬尚公主,命其休妻。

王子敬不想听从,用艾草焚烧身体致残。公主却说无妨,你休妻便是。

郗道茂被休弃回郗家,投奔了在会稽的伯父。夜夜辗转反侧,不过数年,斯人已去。

王凝之想到也鼻酸,表妹和子敬从小青梅竹马,一对璧人,哎!

现在献之也快走了,也只有如此才能相聚,哎!

哎!

他对着谢道韫忍不住抱怨,要不是你叔父相逼——

他没说完就捂住自己的嘴,谢安刚刚过世不久,余威尚在。

谢安时任尚书仆射,辅佐幼帝有功,权倾天下。王家子侄,他一向最欣赏王献之。

公主司马道福是个热烈直接的性子,谢安说她和王献之甚是般配。

王献之明里暗里拒绝,无效,最终成为了驸马。

“道茂是可怜,献之有什么好可怜。他这一路官运亨通,不就是拜此所赐。”谢道韫语气轻缓,几乎让人不觉贬意。

子敬那是没办法,他现在不就是在后悔吗。王凝之还是听得出来,谢道韫在看不起人,他得为他弟弟说话。

谢道韫也不反驳,献之也是一时风流之冠,相识多年,如今这样,她同样悲伤。

“罢了,不说这个,我倒是有件事一直想问他,但没问,这次你去,也忘了遣你问。”她忽地想起一事。

王凝之说他也许还会去,所以是什么事。

“他为何给女儿起名神爱,王神爱。”她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琢磨着是否可能有别的意思。

这。王凝之说这不想取就取,子敬和道茂的女儿还叫玉润呢,不也是随便取的。

名字不能乱取。谢道韫回答,玉润去的那么早,好好想个更适合她五行八字的名字也许不会那样。如今神爱也才两叁岁,这名字…也不知她担得担不起。

那。王凝之不知道王神爱哪里奇怪了,这两字是不常用于起名,但也都是好字啊。

谢道韫说她以为这二字出自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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