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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伍看了眼茶几上的相框,心一沉。

蔡景尧还在温柔地笑,只不过压着相片的玻璃没了。

他检查了窗户和外面的防盗栏,厨房浴室次卧也仔细看了一遍,连不大能藏人的橱柜都打开看了眼。

主卧里的一片混乱让他眉头忍不住蹙起。

这样的环境里,她今晚要怎么睡得着?

他走回门口,见许飞燕站在门外没敢进来,扯起笑对她说:“都检查好了,连只乌蝇都没见着,放心吧。”

许飞燕勉强笑笑:“好。”

“但是你房间挺乱的,要不……”

雷伍的提议还没说出口,许飞燕已经摇头拒绝:“没事,我换个床单挺快的。”

见她坚持,雷伍就没再继续:“嗯,有事你就给我电话,我今晚手机不关声音。”

“好,晚安。”

“晚安。”

门关上后,许飞燕敛了脸上本就不多的笑意。

她先拿两张木头餐椅挡住门,把窗户锁死,才拿扫帚扫去散落一地的相框玻璃,将地上小东西拾起放回架子上,最后拿拖把将全屋拖了一遍。

她避开玻璃碎片,小心翼翼打开相框,把蔡景尧的相片取出来。

凝视许久,许飞燕举起相片贴在自己唇上,低喃一声:“对不起啊阿尧,我想要往前先走一步了……”

*

卧室里被翻乱的斗柜她暂时无力整理,一想到这些物品都让那贼人碰过,许飞燕就犯恶心。

她把床品取下来换了套新的,才拿睡衣走进浴室。

热水兜头淋下,许飞燕闭着眼洗头,洗发乳是橘子味道的,一颗颗泡沫被搓揉破裂,噼噼啪啪在头皮上炸开。

忽然间,她颈后骤起一阵鸡皮疙瘩,恐惧开始如小虫般钻进她身体内。

她突然觉得,浴室里似乎有别人在,有一双眼睛隔着蒙雾的玻璃盯着她洗澡。

顾不上眼角还有泡沫和水,许飞燕猛睁开眼,用手抹开玻璃上的雾气,还抬头去检查吊顶。

可狭小的浴室里除了她哪儿还有别人。

刚那贼人不敢用力,她脖子只留下浅浅的一道红痕,但此时那道红痕竟好像条小蛇,缠住她脖子慢慢一点点收紧。

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许飞燕慌忙冲掉泡沫匆匆淋了身子就跨出淋浴间,草草擦身后套上睡衣,冲出浴室时她的头发还没擦干,水珠沿着发丝下滑甩落,跌在地上粉身碎骨。

许飞燕小跑到客厅抓起手机,直接找出那人的号码拨打出去。

手机里刚响了一声“嘟”,大门处同时响起手机铃声。

她吓了一跳,盯住大门,很快想明白什么。

电话已经接起,雷伍的声音有点延迟还有些回音:“喂、喂,怎么了……”

只是话筒那边没了声音。

雷伍皱眉,但很快就听见两道门内有啪嗒啪嗒脚步声,接着是吱吱呀呀拉动重物的声音。

许飞燕搬开餐椅,拉开木门,推开铁门,果然,雷伍就站在楼梯间。

她门口本来昏黄不清的廊灯不知何时让人换成声控的led灯泡,如今楼梯间光线明亮,她能清楚捕捉到雷伍脸上一闪而过的羞赧。

雷伍怕她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赶紧低声解释:“我刚洗澡的时候觉得还是不太妥当,就干脆上来在你门口守着……你放心啊,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他本想在这守上一夜,如果许飞燕发生什么事,他也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许飞燕头发湿漉漉的,还有水珠不断往下蹦,那印着卡通大狗的睡衣领口都湿了一小片。

雷伍见状,皱眉问:“怎么了?头发都不擦干就跑出来了。”

“我……我有点害怕,总觉得家里还藏着人……”

这男人对她释出的温暖,她没办法再视而不见,翅膀被雨淋湿太久,只想朝温暖的太阳飞过去。

许飞燕往前迈出两步,主动牵住雷伍的指尖。

她终于愿意把脆弱的那一面在他面前摊开,声线微颤地问:“我……今晚能去你家吗?”

她的手指微凉,有几不可察的颤抖。

彼此都不是小孩子了,在这样的夜里提出这样的要求代表着什么,许飞燕懂,雷伍也懂。

总不可能去他家玩一整晚大富翁吧?

冷热交替的空气中灌满浓稠的雾,湿哒哒黏糊糊的,就和他们之间的气氛一样暧昧不清,需要有一阵剧烈的风来吹散这片朦胧,让彼此的样貌在对方眼里留下清晰的模样。

雷伍反手紧握她的手,另一手捧住她脸颊,略糙的大拇指指腹轻蹭过她泛红眼角。

喉咙深处像裹着火,又哑又烫:“你考虑好了?我可是个脸皮厚的,会一直缠着你不放的,你不能始乱终……”

还没听他说完,许飞燕就意图抽出手:“你再废话就不要了……唔——”

雷伍吻了下去。

他有些着急,像个盼着吃糖盼了许久的小孩,牙齿还隔着两瓣唇轻轻磕了一下。

许飞燕被笼进他的影子里,鼻子倒吸一口气,凉气顺着鼻腔往下,很快化成一只只小白蝶,在她小腹和胸口欢快扑腾翅膀。

在心里骂了句自己好不争气,许飞燕发颤的眼皮落了下来,承住这隔了许多年的吻。

啪,廊灯倏地灭了,楼梯间重新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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