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山茶花动,不论何时,总有一道光落在花树和神龛之间。
此处一阵风来,风拂得雷云纹的衣袖随风而鼓,玉镜府君颇为诧异,抬眸一看,随着潘垚一句话,只见气机起,千百年前断去的缘分,隐隐被重新牵起。
他回头看去,小姑娘一无所觉,这会儿走近了山茶花树旁,拍了拍树干,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堆儿,大抵是不怕不怕,现在是花鬼了,要是有人还想要挖了树去聘去嫁,使点儿手段吓他!千万别留情!
“也可以和我捎信呀,秦将军,你和阿茶姐姐也是邻居,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千金难买邻里情,阿茶姐姐要是想和我捎信,山高路远的,还请将军奔波一趟。”
潘垚说着话,手一翻,还捻上了三根香,掌心拂过,香头上有三颗猩红的火点,冬风中,香火令人心安的香气氤氲,袅袅腾空。
“受了香火,我就当将军应下了哦。”
神龛里的高马将军一脸严肃,一看就是信守承偌的主儿!
潘垚心生满意。
玉镜府君:……
“盘盘,走了。”
“哎!”潘垚应下,几步跑了过去,拉住玉镜府君被冬风拂动的宽大衣袖,入手是凉凉的触感,像天边的云,又没有云炁的潮湿。
玉镜府君低头看了看,也不介意,还有些习惯了。
两人往前一踏,甲马符的符力下,周围的景在不断地往后退。
一路往东南方向走去,气候逐渐变暖,山也由枯黄冰晶的颜色,逐渐变成了青翠之色.
潘垚贪看下头的景。
真是一路有一路的景,明明都是山,每一座的山形都不一样。
见潘垚好奇,玉镜府君脚步慢了一些。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话当真不假,潘垚就瞧到了好几处的山形和手札中记载的有些相似.
风水之中,不论是阳宅亦或是阴宅,山都有着不凡的意义。
山管人丁水管财,而山,也有明山和穷山的区别,明山秀水旺丁财,穷山恶水断三代……
“府君快瞧,这儿有一座将军山。”
潘垚颇为稀奇,只见脚下那座山远远看去,像是三根指头,山形似剑锋直指天际,又行了一段路,瞧着一座山似官帽……
“要是寻我来点穴,我都瞧了好几个好位置了。”
像这一处将军山,寻到合适的葬处,后代便容易出武将,官帽山则是文官。
“当然,现在不叫武将文官了,现在呀,一个在部队,一个叫公务员。”
玉镜府君失笑。
“笑啥!”潘垚瞪了一眼过去,“以前时候,我就想考个公务员,铁饭碗呢,旱涝保收,多好!”
玉镜府君也好奇,“那现在呢?”
“现在?”潘垚瞥了玉镜府君一眼,摇了摇头,“现在不行了。”
“怎么了?”
潘垚老实,“因为我迷信了呀,现在当着小大仙,以后长大了就是大仙儿,人不收我的。”
玉镜府君又是一阵笑。
一路走一路说着话,路上时候,潘垚瞧到了什么,眼睛瞪圆了些,扯了扯玉镜府君的衣袖,另一只手朝下头指去。
下头是一座桥,千米的长度,横跨大江江面,桥面上有公交车和小轿车奔驰而过,还有人力的三轮车,摩托车,甭管是有盖的,还是敞篷的,个个热热闹闹地奔波着生活。
潘垚手指的方向却是桥下头的石墩,只见那儿站了个人,风很大,吹得他的衣服都鼓了起来,像面包一样,头发遭乱,像杂草乱飞,应该许多天未刮胡子了,邋里邋遢模样。
“府君,那人是不是遇到事了,想不开要寻死?”
玉镜府君看去。
潘垚的话才落地,下一刻,就见桥下那人摘了眼镜,往石头墩上一搁,接着,一个闭眼屏息,心下一狠,身子歪了歪,紧着,整个人就朝江面跌去。
“不好!”
两道灵炁如铁链,猛地朝江面探去,在水中蜿蜒着往前,一路追着那沉沉浮浮的土灰色外套缠去。
今日是涨大水的日子,水势又大又急,人才跳进水里,肉眼就瞧不到了,距离水面八九米的大桥上,车来车往,人人奔波着自己忙碌疲惫,却又充实的日子,行色匆匆,无人注意到桥下发生的这个意外。
灵炁拖着人一路往前,搁在了大江中江汀的岸边。
“呕。”湿哒哒的人吐出了一大口污水,大冷的天,他被冷水冻得脸色发白发青。
陈星汉迷迷瞪瞪地睁眼,脑袋还不清醒,口中喃喃地喊着话。
“什么?”潘垚蹲地,侧耳听了听。
“冷,我冷……救命救命,救救我……”
潘垚可算听清楚了,瞪了人好几眼,颇为恨铁不成钢。
“这会儿喊着救命了,刚刚跳下去倒是利索!”
“应是遇到什么事了,”玉镜府君瞧着潘垚,只见她嘀咕着埋汰数落的话,手中的动作却轻柔,掌心抚过,聚起此人身上的水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