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仙惋惜,“也不知道怎么就泡在水里了。”
“后来,公安联系上了人,那户人家也懂礼,心里感激,手头也感激,不像一些人,就口头上说两句虚话,他们给了你周伯好一笔钱呢。”
“嗐,你个土老帽,什么欧大米,是欧米茄!”老周大嗓门嚷嚷。
他可是长过见识的,大家伙儿只知道什么梅花牌手表,他还见过欧米茄手表。
“外国货!”
“瞧到没,眼皮就这么浅,外头来的和尚就是好念经。”于大仙撇嘴,“按我说,这些都差不离,不能吃不能喝,还不如叫欧大米。”
潘垚:……
为防这两人因为到底是欧大米还是欧米茄的吵起来,潘垚连忙岔开话题,问道。
“是出什么岔子了?”
老周一拍大腿,“可不是岔子么,那东西竟然还会说话!”
“它就这样转了个身,脸就朝上了。”
“我拿手电筒照了照,确实像是个姑娘家的脸,还没等我回神来,它就朝我伸出手,上头还抓一块碗,好声好气的就喊我大哥,让我给它一口水喝。”
“你们说,这邪门事吓不吓人?”
潘垚、于大仙:……
这满大江的都是水,居然还要向人讨水?
这事儿邪门!
潘垚急急问道,“伯伯,那您给它水了吗?”
老周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哪里敢呐。”
潘垚放下心来。
“那就好,那就好。”
她在札记上看过一段关于水鬼的记载,水鬼是人溺亡于水,心有不甘或心存执念,徘徊于水中不得超生,只有找替,等别人替它成了水鬼,它才能走出河底。
令人意外的是,水鬼潜居于水,周身都是水,却无法饮用分毫,喉中时常干渴,就像卡了一团沙一样。
潘垚:“周伯,你碰到的东西应该是水鬼,就是不知道,这这东西是真想讨水,还是想着借你伸过手的空档,把你拖下水,好找你做替。”
老周后怕不已。
于大仙剥了个花生,“对,这事儿我也听说过。”
“都说水鬼无法饮江水,只能喝柳枝撩动起的水露。”
观音慈悲,普度众生,柳条净水。
因此,这柳条沾过的水,水鬼就能喝到。
“不错。”潘垚附和,“这个季节天寒地冻的,柳条也一片光秃秃,哪里有河柳垂波。”
于大仙一拍老周的胳膊,“小老弟儿,你这运道不错啊,瞧见水鬼,它都向你讨水了,你还能全身而退。”
“有点运道在啊。”
老周裂开嘴,笑得有些得意,“说来事情也赶巧了。”
“我那会儿不是要往水里屙尿么?就是那泡尿救了我。”
“老实说,看见它翻身,还听到它会说话,我吓得两条腿都打摆了,差点没当场尿裤子了。大冷的天,活人怎么可能泡在江里嘛,我就骂它啊,使劲儿的骂它。”
周建章想起昨晚,还觉得自己机灵极了。
夜色浓郁,薄云笼罩而来,月光好似都生了晦,光亮暗暗淡淡的,耳畔边是江风一阵一阵的吹来,呼呼呼,像是扯着野鬼哭嚎的声音飘来。
手电筒的光亮刺眼,也将水里人的好容貌照了个清晰。
只见皮肤白花花,头发湿漉漉,穿一身旧时的长褂子,瞧过去像是白色的,它伸着手朝他讨水,声音幽幽又好听。
说实话,那东西生得还颇好,讨水的时候还客气有礼,好声好气的喊他大哥。
但耐不住他发毛啊。
“我吓过之后,肚子还涨得厉害,一下就暴躁了起来。”
“我提着裤头,指着就骂它不要脸,我说我这要脱裤子屙尿呢,它瞧过去一个大姑娘家的,这个时候拿着个碗就朝我讨水,这是几个意思嘛!”
老周神情激动,“我都不好意思说喽,这到底是讨尿还是讨水嘛!”
“呸!它讨得出口,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嘴了!”
潘垚:……
生猛啊。
这一人一鬼,都好生生猛啊。
老周脸一板,收了刚才的激动,向潘垚和于大仙总结道。
“要我看啊,这鬼也是欺软怕硬的,被我这么一骂,它自己掩了掩面,呜呜的哭了两声,沉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