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婷毛骨悚然, 满手心渗的都是冷汗, 她掏出钥匙刚插 | 入锁孔, 当锁芯发出清脆的声音时, 但她的动作僵住了。周围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一股混杂着烟草味的酒气弥散开,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怎么——”她勉强镇定下来, 疯狂颤抖的手借着门把手的力勉强维持平衡, “怎么了?”
她提高嗓音,竭力压制嗓音中的恐惧, 用力扬起嘴角强笑。
当她转身的时候,眼前只有一团模糊的黑色人影,狠狠地扎进她的视野里,将她最恐惧的场景映入了现实。
钥匙“啪”地从她手中滑落,眼前的人脸变得模糊不清,影影幢幢,好像高度近视摘下眼镜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扭曲诡异的残影。
再然后,便是第二天。
…………
当李慧婷浑身赤 | 裸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头仍然有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似乎有人在拿着锤子想要钉穿她的太阳穴。
她的脑子是木的,思维运转滞涩困难,像是生锈了很久的齿轮,用力拨动好久,才慢吞吞地开始运转。
李慧婷甚至没有歇斯底里尖叫,昨晚意识断联的瞬间,因为惯性的原因,所有的记忆和意识全都被轻轻绊住了,灵魂仍旧停留在过去。以为经历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虚惊一场的噩梦。
过了好久,她才完全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然后掀开床单,步履踉跄地走进浴室,拼命洗澡。
水开到最烫,“哗啦啦”冲满全身,烫得她皮肤泛红,她用力搓去污垢,像是要把自己的皮都要搓掉一样。
她洗完澡后出来,知道自己应该报警。
她不知道该跟谁说,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但她应该报警,要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李慧婷选择报警。
但她从来没想到,世界上的噩梦向来不止一种。它可以来自肉 | 体,也可以来自精神。
当她打通报警电话的瞬间,她原本正常的、有序的、平静的生活,一下子化成了无数个碎片,被滚滚而来的浪潮彻底冲走了。
而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
这是李慧婷第三次从警局回来,她反复做笔录,反复被要求回忆当天晚上发生所有细节。但她苏醒之后的慌张行为,让她没有保留好完整的证据。
她甚至没办法证明自己是被迫的。
镜头里,她像所有可能喝醉酒的女人一样,毫无意识地被一个人搀扶进了房间。
仅此而已。
…………
李慧婷准备回家。
日子要继续,生活不能因为这样一个人渣,就彻底停摆。
李慧婷竭力让生活回归正轨。
她回公司上班,按照原本的计划打扫房间,添置了几件家具,咬牙买了自己一直想买的游戏机和平板。
她还买了几盆盆栽,拎着水壶放在阳台上,葱葱绿绿,开着白色的花朵,星星点点。
李慧婷空闲会做甜点,按照网上的教程一步一步照抄,买了一堆材料塞进冰箱,手拿着裱花袋专心雕刻纹路,这时常会耗费她一个晚上的时间。
还有她养的鸟儿。
它是鹦鹉,却不会说话,李慧婷闲下来的时候会教它一两句。但小鸟儿爱理不理,只对她做的蛋挞和慕斯蛋糕感兴趣。
“这个你不能吃。”
李慧婷赶紧阻止它。
小鸟儿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生气地啄着锡箔纸,啄破了好几个洞洞。
渐渐的,她好像忘记了那一晚。
直到有一天早上,一个普通又舒适的周末,适合睡懒觉的日子。
刺耳响亮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李慧婷看着陌生号码,下意识挂断。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接连不断,手机跟疯了一样响个不停。
李慧婷接通一个。
“喂,你好,是李女士吗?我是《每日新闻》的记者……”
李慧婷握着手机,手脚冰凉,一股彻骨的寒意慢慢从她后背爬了上来。
记者的声音已经逐渐飘远,她浑身莫名地不停战栗。看见朋友圈里,她的照片在疯狂传播。
很快,群里也充斥了她的照片。她找到本地新闻,看见自己上了头条版面,她的正面照片被打了码,但熟悉的人仍然可以一眼认出来。
她看见了记者对邻居的采访。
“她每天晚上回来都挺晚的,十一二点,正常工作应该没有要这么晚回来吧。”
“她算长得漂亮,不过我们平时没什么接触。
这里房租也不是特别便宜,但她蛮阔绰的,看上去挺有钱,有车,前几天换了一台冰箱。”
“我说啊,小姑娘家家啊。要风度不要温度,大冬天我还看见她穿着那么短的裙子出门!”
李慧婷看了一眼,陈女士,不知道是哪个陈女士,楼下有两个呢。
她都没和他们说过几句话!
李慧婷手腕上有一串纹身。
——omnia causa fiunt
用拉丁文写成的秀丽飘逸文字。
她没想过,自己的一时兴起,竟成了一些人指责她的最好证据。
“我夜不归宿我喝酒我纹身,但我是一个好女孩。”
她看到这条冲到前面的高赞评论,直接把手机摔了出去。
小鸟儿被她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降落在她的手心上,歪着脑袋,用头顶蹭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