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暴雨,从四十天前的绵绵细雨且偶尔放晴,到如今的暴雨脸面,打在人身上仿佛落豆子一样,这洪水到来是拦不住了,每个人心里头都有些预感,在居委会多次通知后,再不想走的也得离开了,大约是因为通知及时,滞留的只有少部分人了。
周晓才劝走一户,出门时脱力一个跟头差点摔着,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臂,他一转头,没来得及道谢,刚看清人就着急了:“老大爷,您是哪一家的?怎么还在这呢?”
这还是个热爱cos的大爷,穿着古装,那长长的……应该是假发吧,好像下一秒就能去唱戏了一样,嚇,还挺潮。
“啊?我姓申。”大爷整个人泡在雨水里,周晓一听,也没觉得奇怪,这里一个村子都姓申,他身后这家人就姓申。
“这里太危险了,您怎么待在这呢?”周晓一边说,把雨衣给对方披上,一边拉着老先生往前走,还好,这位老人算是通情达理,被他一劝,就愿意跟着他走了,要周晓说,钱财旧物,和生命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周晓没什么力气说话,将老人送去了安置点。
安置点的人也要在适当的时间转移,看看这个暴雨,大约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申峦注分到了一件宽大的雨衣,救生衣,毛巾,还有一顿简单的食物。
在此期间,他像个老小孩一样,握了握自己的手掌,还满是新奇的看着塑料袋装的面包,这面包摸起来软的很,还有股香味。
周边满是嘈杂的声音,但看他是个老人,大家都默契地多让着他一点,没有推搡,气氛低沉,申先生看完了这些新奇事物,又看了看外面仿佛下不完的雨,默默叹了口气。
一小伙子抱着个长长的盒子冲进来,这盒子满是古韵,他用身体护着盒子,盒子外面还包了好几层保护膜,看得出来他尤其爱惜。
他一屁股坐在了申老先生身旁,掏出毛巾先擦盒子。
“你很爱惜这个?”老先生主动问道。
“嗯……对,这个绝对不能进水了。”小伙,也姓申,这位小申无奈耸耸肩,掏出手机对着盒子拍了个照,还发了朋友圈,随口道,“庆朝那个申先生你知道吧,我祖上,这是他画的观星图。”
小申一顿,赶忙打补丁:“不过这是赝品,仿画,哈哈哈……就,挺有纪念意义对吧?”
“那你家别人呢?”
“我爷爷他们在抢祠堂的牌位呢,都什么时候了?”小申咬牙,“还不如像我,把这个带出来……”
他突然住了嘴。
“这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小申尴尬,毕竟这人不熟,就是看上去是个老人,也不能轻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对方尤其亲近,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忍不住多说一句,“把画卖了,就还能活。”
他又笑一笑:“不过,有我们国家在,就算没钱,也不会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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